得意的神态，嘲讽的语气，无疑是在向王立彬宣战。盯着他的屁股，王立彬忍着怒火，攥紧了拳头，咬牙道：“谁敢保证你们裤裆里没有藏东西？除非你们配合搜身，否则就是做贼心虚，就等于承认你们在栽赃陷害…”

杨绍忠怀疑的视线又落在了一黑一白两人身上。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可能这么听话地脱光了配合搜身，“小白”瞪着王立彬，又看看地上越来越不行的何俊毅爷爷，叫道：“现在人命关天，你还有心情说这些东西？”

王立彬打断他：“我现在就派人送他去医院，但是你们两个必须留下接受检查！”

“小白”急了，指着王立彬怒骂：“王立彬，你他吗算老几？搜身？做梦去吧！谁给你的权力？老子把口袋翻出来是给你面子，别给你脸不要脸！”

“小黑”也插嘴道：“你这不是在侮辱我们的清白吗，我们两个外人，跟你没有利益挂钩，为什么要栽赃你？我找不出理由，倒是你，为了脱罪，拼命把屎盆子往我们外人头上扣。”

“就是，人命关天，我们现在就要送何师傅去抢救！”“小白”气势汹汹，“小黑”也开始对王立彬推推搡搡，肢体冲突又开始了。

王立彬拼命拦住两人，“我现在就去派人送何师傅，但你们两个必须留下！”

“不可能！你做梦！我们现在就要送他去医院！…”

杨绍忠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怀疑的眼神落在王立彬身上。“阿彬，你就让他们两个去送何师傅吧！毕竟人命关天啊！”

王立彬一边费力地阻止着两人的推搡，一边争辩道：“这不公平，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接受搜身呢？为什么一定要他们亲自送医，不敢让我派人去送医呢？我派人去送医又有什么不对吗！他们的出发点根本就不是救人，而是要在送医的过程中把身上的证据丢掉，杨叔叔，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觉得他们的思维方式有问题吗？如果他们心里没有鬼，就没有理由拒绝我派人送医，但现在他们一味把皮球往我这边踢，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说些有的没的岔开话题，你不觉得他们心里有鬼吗？再说了，他们栽赃我也不是完全没动机，杨叔叔，难道你也觉得没必要搜身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要这样模棱两可，何师傅送医是一回事，搜身是另一回事，两件事并不互相耽误，搜身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清白，也是为了给我一个清白，没有道理吗？”

这么一说，杨绍忠怀疑的视线又落回了那两人身上。“小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又狠狠推搡了王立彬一把，“杨董，他是在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之前蔡光华的假酒都处理了以后，他觉得安全了，利用你们杨家对他的信任，悄悄又调包成了假酒，现在被我们突击检查查到，就开始耍无赖，哪有逼人脱光了搜身的道理？！换作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都不可能脱光了配合搜身的！我们不配合，他就有理由说他是冤枉的了！”说着，他一把拿起桌上那瓶维福士，指着防伪商标，“杨董你看，这商标上明明白白刻着维福士的字样，怎么可能是我们临时贴上去的！我们临时去哪里弄这些东西！他诬赖人也不打个草稿，杨董，你还没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吗！”

这么一说，杨绍忠怀疑的视线又落回了王立彬身上。王立彬又与那两人争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得不可开交，杨绍忠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难以决策，面色僵硬，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眼瞥见了旁边的何俊毅爷爷，只好一拍大腿，给自己找了个下台台阶，叫道：“吵什么吵！人命关天，现在是你们吵架的时候吗！”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向了地上那被遗忘的何俊毅爷爷。王立彬一个箭步冲上前，却见情况不妙，何俊毅爷爷早已嘴唇发紫，王立彬忙蹲下身扶起他，却无论如何也摸不见心跳了。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痛苦，那双眼睛永远不会再睁开了。

“何师傅。”王立彬晃了晃他，毫无反应，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那两个人跟杨绍忠见状，也连忙围了过来。“不好了，他好像已经死了！”

门外偷听的石成金眉头一皱，四下望望无人，急忙闪身躲到了一边。

“砰”的一声，司酒库的门被踢开，几个人抬着不省人事的何俊毅爷爷手忙脚乱地跑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最近的员工通道。石成金赶紧跟上前去，伸头一看，只一眼，他便摇了摇头。

“没救了…”他自言自语道。刚刚门里所有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何尝不知何俊毅爷爷那条命，原本是有救的。

“啊！”前方不远处传来两个女人的惊呼。他一看，原来是两个前来取酒的服务员被抬着何俊毅爷爷的一幕吓到了。她们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不由得伸头往司酒库望去，刚好望见了站在门口的石成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两个女人纷纷走过来问道。

石成金耸了耸肩，像是在说他也不知道。“你们要取什么酒？我来帮你们拿吧。”

说着，他走去了司酒库里面。两个服务员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好像都被刚才的一幕吓得忘记要拿什么酒了，许久，才猛然想了起来：“哦对了，我们要拿娟子的0.7维福士。”

石成金扫了一眼货架，随手抽出了一瓶维福士，刷刷在酒单上签了字，递过去。两个服务员互相看了一眼，又忍不住问起了刚刚的事情，石成金依旧摊开双手，表示无可奉告。她们只好拿着各自的酒悻悻而归。

……

何俊毅还在大堂忙着接待各种客人，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高雅的音乐，灯光，服务员集体鞠躬，整齐的微笑，“晚上好，欢迎光临星辰度假村！”

将几位贵宾迎接至包厢，走在走廊里，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几位服务员的窃窃私语。

“啊？天啊，真的啊？司酒库那个老头子我平时看他精神还可以啊。”“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听说的，小张说她亲眼看到老头子被抬走，脸色发紫，肯定是活不成的。”“啊，怎么会这样，有这么严重的病还出来上班啊…”

她们的声音很小，在音乐的干扰下小得几乎听不见，却句句钻入了何俊毅的耳朵。他顿时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呆掉了，笑容僵在脸上，连身边的客人都顾不得了，调转头就冲到了那两个服务员面前。两个服务员见他面色铁青，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

“你们刚才说什么？谁死了？你们听谁说的？”

两个人吓得结结巴巴，互相看了一眼，“我，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也是听说的。你…要么自己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何俊毅拔腿就奔向了后方，看着他如一阵风般狂奔的身影，沿途的人们无不惊诧。他却早已把王立彬“不允许奔跑”的规定抛在了脑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爷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