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江西（六）

（第二更）

清军船队在匆忙中往西逃跑，根本没有做好在长江上与铁血军进行水战的准备。

清军从北方呼啸而来，陆战中可谓骑射弓马娴熟，但却远未适应南方水网地带的作战，就如南北宋之交的金兵南下时，一路几无敌手，但一进入江南便措手无策，十万铁骑被韩世忠的八千水师打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其实，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到了后世，满清八旗子弟跟他们的老祖宗一样，满清子孙统治者仍对无边无际的一片汪洋有着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天然的恐惧，以至于到了近现代丢失了大片海洋国土，让后世子孙在二十一世纪饱受什么岛屿争端的痛苦，被别人死死锁在第一岛链之内。

此时的清军如果不是投降的明军，恐怕连淮河都无法渡过，更别说南进江南了。旗下清军水师的组成多是依靠投降的明军和在各地强行征发船只和船夫。佟岱这百余艘船只全都是在湖广、江西一带水乡征发而来的船只，强迫着渔民船夫来操纵船只航行，在水面的战斗力极其有限。

佟岱下令开炮还击，炮手急急忙忙去底舱找弹药，弹药找来了，这些北方来的陆地清兵炮手并不熟悉在江面浮荡不定的船只上装填弹药，单单是装填弹药就要花不少的时间。

更麻烦的是船上的船夫舵手都是清兵在各处强行征来的渔民船夫，铁血军发起猛烈进攻，便把这些掌握船只行驶方向的人吓得六神无主。就算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的船夫，却对清兵恨之入骨，在清兵投入战斗时，故意搞一些小动作，例如，有人故意装着被吓得惊慌失措，将船舵大角度调转，让清军船只自相碰撞，有人干脆把船舵弄坏后便一头投入水中，这极大地延缓了清兵发起对铁血军反击的速度。

轰隆轰隆，铁血军的十艘掩护船只都装有火炮，早已装填好弹药，一瞅见有合适机会，便抢先朝清军猛烈射击，无数的霰弹横扫清军船只，将清兵打得不是中弹就得赶紧躲回船舱里去，清军船只立即失去船速，一些船只顺着水流朝下游漂去。

更有勇敢的铁血军士兵，在己方船只掠过清军船只时，朝清军船只投掷炸药包和手榴弹，炸得几艘清军船只燃起大火，眼看就要被烧沉进江底了。

“我们赶快冲过去！”虽然趁清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己方打得很过瘾，但陈近南时刻不忘自己的任务是前去抢占九江城，为大军进军江西打开通道，命令发出信号提醒各船赶快与清军船只脱离接触。

可是那负责掩护的十艘船只向陈近南发来旗语信号：“清军船队势大，我们在此地拖着清军船队，你们赶快赶到九江城去！”

按杨光的指示，这十艘船本来就是要在水面上掩护陈近南等五百余勇士所乘坐的船只挺进九江的，现在清军有上百艘船只，铁血军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打懵了，一旦清军反应过来，就算清军水上作战能力再不济，但凭借其船多势众围上来，很有可能铁血军二十艘船只都被缠在这里动弹不得，这里确实必须要留下足够兵力缠住清军船队一段时间，好让突击队迅速夺取九江城。

“好，兄弟们，我们就此别过，来日再会！”陈近南明白，在与上百艘清军船只激战之后，那十艘船上不知还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但此刻自己重任在身，还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这十艘船上的突击队必须迅速朝九江冲去。

陈近南船上，一半人员使用各种火器朝清军射击，将当面清军船只打得大乱，一半人员持桨狠划，飞快地越过清军船队朝前冲去。

清军被打得整个船队都混乱起来，搞不清铁血军这是要干什么，很快对方只留下十艘船只在此缠斗，清军的压力大减，装有火炮的船只纷纷点火轰击，一时间江面上浓烟滚滚，打得甚是热闹。

在猛烈的炮火轰击中，也有几艘铁血军快船船帆中弹起火。

但铁血军快船毫不畏惧，凭借着快船的船速越过清军船队，占据上游，将船头打横过来，以自己船上的火炮猛烈轰击，将清军船队挡在原地。

“这些贼军水师意欲何为？”此时清军的几十艘船只团团围着佟岱的旗舰，佟岱已没什么危险，他走上被子弹、霰弹打得稀巴烂的甲板，皱着眉头手搭凉棚观看挡在上游水面的十艘铁血军船只和另外十艘渐渐远去的船只，想了好一阵也不知对方的意图。

太阳越升越高，光线逐渐清晰起来，佟岱看到对方那十艘船渐渐朝上游远去，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内，猛然间想起来：“九江空虚哪！”

作为方面大员，佟岱当然明白九江的战略地位，如果九江一失，他的几万清军将难于回师南下江西各地据城坚守等待援军，而铁血军则有可能利用长江水道，既可迅速调集足够的力量，将自己和几万清军歼灭在九江湖口附近，也可迅速南下，横扫防守空虚的南昌、吉安、袁州、抚州等地。

想明白了此中关节，佟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着急起来了，命令部下：“不要管这些贼人船只，赶快冲过去回师九江。”

佟岱要迅速赶回九江去，那十艘铁血军的掩护船只哪里肯让行，全部将船头打横转过来，死死挡在清军船队前进的道路上，双方的火炮、火铳互相轰击，打得江面水花四溅、船只纷纷中弹冒起烟火。

双方在江面纠缠不休时，陈近南率五百勇士驱动着十艘快船飞速前进，渐渐在清军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为了加快船速，船上的人员全体加入划桨之外，还将船上所有不必要的多余杂物如木板、粮食、缆绳等全部抛进水中，如果此时能把船上的甲板拆卸下来，恐怕也会被陈近南指挥大家拆卸掉扔下水中，这十艘船成了裸船，速度果然大大加快。

过了大半天时间，陈近南指挥的十艘船终于越过彭泽，掠过鄱阳湖口，进入九江水域。

陈近南回头没看见清军船只追来的影子，稍稍松了口气，命令用旗语信号通知各船：“换装，准备登陆！”

原来，为了攻取九江，陈近南可是精心作了一番准备，为了攻取九江，在俘虏的清兵中缴获来了十几面清军的旗帜和几百套绿营清兵常用的五云卦军服，并剪了几百条猪尾巴辫子。在与佟岱率领的清军船队遭遇时，是在黑夜与清晨之际，铁血军也看不清清军船队的情况，便与清军船只混在一起了，根本来不及使用这些道具来骗佟岱的船队，但现在九江清兵尚不知下游发生的事情，仍有乔装偷袭的机会，陈近南肯定要用足这准备好的道具。

为了顺利登陆偷袭，士兵们都套上了这脏兮兮的清军服装，还得捂住鼻子在脑后戴上令人恶心得几乎要呕吐的猪尾巴辫子。

当一切准备停当，已远远看到了九江的江边码头。

陈近南从单筒望远镜来回观察九江码头，只见那里只有几十个清兵在把守。一些清兵懒洋洋地晃来晃去检查江上往来的船只，一些清兵则干脆躺在地上睡懒觉，对即将到来的袭击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近南不由得大喜，命令各船迅速向码头靠去。

这时候，守护码头的清军也发现了江面上的十艘船只，只见船上的旗号有些不太认识，便派出一叶小舟搭载着几个清兵赶过来要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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