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底

1918年7月15日19：45莫斯科克林姆林宫

“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苏维埃的事业不是光喊喊口号就可以了，苏俄中央委员会对全局有统筹的考虑，每一个中央委员可以发表和保留自己的意见！

但苏俄中央执行的是集体领导制度，不是某几个人的独裁，个人不能代表组织，更不能代表广大苏俄红军和地方干部！你的意见是你的意见，不要跟察里津和南方面军的同志扯在一起！”捶着桌子同样怒吼的是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托洛茨基。

“列夫.达维多维奇同志，我的意见就是察里津和南方面军的同志们的意见，所有南方的同志都坚决法对放弃萨拉托夫以南和察里津地区！”约瑟夫毫不示弱的捶着桌子和托洛茨基顶牛，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并不能压服中央委员兼北高加索军区军事委员。

“各位中央委员，我要提醒大家，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有个别同志因为在某一个地区的某些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姑且不论这些成绩是在莫斯科的苏俄中央和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共同领导下，中央和地方的同志，苏俄红军和工人阶级一起努力下获得的，中央从来不否认某些同志为我们的事业做出了一些成绩！”

“但是，苏俄中央绝不容忍任何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地方凌驾于中央之上的任何野心和企图，说在这里，我和大家心情一样沉重，但此刻作为苏俄中央委员会主席，不得不把约瑟夫同志的问题摆到我们今天这个中央委员会的会议上来讨论！”

“我们觉得，约瑟夫同志的个人英雄主席和地方山头主义已经严重影响他目前的局势作出正确的判断，因此，作为苏俄中央委员会主席，我向中央委员会提出动议，要求解除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苏俄中央委员会中央委员、苏维埃人民委员会的民族人民委员职务！

同时，提请苏维埃最高军事委员会免除他的北高加索军区和南方面军军事委员的职务，并对他所犯的错误，进行进一步的审查！”乌里扬诺夫站起来干净利落的一挥手，就把约瑟夫从上到下所有职务给捋了个遍。

事实上，这待遇和当初十月革命前后，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这俩家伙先后两次被开除出苏俄中央委员会差不太多，当初乌里扬诺夫在气头上甚至要开除这俩家伙的党籍，结果被斯维尔德洛夫和约瑟夫以中央委员会无权开除党员为理由挡了下来。

当然，中央委员会有100%的资格免除其成员的中央委员资格，只要获得过半数通过，但其实，苏维埃人民委员会才是苏维埃政府的最高权力机关，但布尔什维克此刻已成为一个单一执政党，所以，俄共（布）中央委员会才是真正的权力核心，大多数俄共（布）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兼任了苏维埃俄国人民委员会中的职务。

比如说，契切林是外交人民委员，约瑟夫是民族人民委员，而乌里扬诺夫根本既是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的主席，又是苏维埃政府人民委员会的主席。

所谓快刀斩乱麻的招，乌里扬诺夫和托洛茨基使起来得心应手，这边苏俄中央委员会主席话音未落，边上的会议主持人、中央书记处书记兼最高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斯维尔德洛夫就接口道，

“下面就苏俄中央委员会主席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同志的动议进行表决，约瑟夫作为当事人不得投票，其余十四名中央委员请慎重考虑主席同志的提出的动议，并表明你的态度，支持罢免约瑟夫党内外本兼各职，并继续就他的问题进行审查的，请举手！”

说着斯维尔德洛夫第一个举起了手，“我赞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提议，约瑟夫同志的错误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今后无论对他个人还是对布尔什维克对苏维埃来说，都将形成更大的损失，所以现在解决这个问题，比往后拖着要好！”

“这是背叛！这是欺骗！我要向在座的各位中央委员申诉，我要向全体七大代表申述，察里津和南方面军的几十万将士和革命群众不会答应你们这样的做法，你们这是利用欺骗手段搞突然袭击，你们这样做有没有依据？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做！”

北高加索军区和南方面军军事委员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使劲的捶着桌子，一边下意识的伸手往腰间去摸武器，这时才发现在进入克林姆林宫大会议室前，所有携带武器的中央委员都在值班室交出了自己的武器，约瑟夫也不例外。

当时他虽然略有迟疑，但是在他之前的托洛茨基和之后的斯维尔德洛夫，包括捷尔任斯基都爽气的交出了武器，这厮又怎么会想到今天自己来参加的居然是一场鸿门宴？

“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同志，请您注意态度和分寸，这是在党的中央委员会会议上，直到现在，你还是苏俄中央委员会的中央委员，即使等下会议通过决议暂时免除了您在党内外的职务，您还是一个布尔什维克党员，您也必须接受党的监督和领导！”

说话的是会议主持人斯维尔德洛夫，作为布尔什维克党内的三把手、中央书记处书记、主管组织人事等党务工作的中央委员，他的这番话说的恰到好处。

会议室里那些事先不知情的中央委员虽然感觉很突然，但说实话，在以前的相处和工作中，约瑟夫同志粗俗霸道的作风让不少人心里未尝没有疙瘩，而从进会议室到现在，约瑟夫同志言必称察里津和南方面军，话里话外都有挟察里津和南方面军自重的意思，苏俄中央委员会的成员都是老资格的布尔什维克领导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点玄虚？

大家只是没料到的会议上会风云突变到这种程度，前五分钟乌里扬诺夫还在介绍局势和困境，寻求解决的办法，后一分钟双方就为是否放弃萨拉托夫以南包括察里津顶起了牛。

而且，顶牛的局面一出现，这边的苏俄中央主席就抛出了解除约瑟夫职务的动议，并且，几乎是一撸到底，还要继续审查约瑟夫的问题，双方的矛盾居然能激化到敌我矛盾的程度？契卡组织的肃反工作一直饱受诟病，但别说审查苏俄中央委员级别的干部，就是候补中央委员的干部也没有审查过。

难道，会把约瑟夫交给捷尔任斯基的契卡来负责审查，如果那样的话，约瑟夫只怕再五出头之日，契卡那伙人审讯起来可是六亲不认，逼供信的招式玩的炉火纯青，要是落到契卡的手里，以约瑟夫这样暴烈和耿直的性格，只怕熬不过去。

但是会议在主持人斯维尔德洛夫的操持下进展很快，容不得在座的中央委员多想，随着在斯维尔德洛夫的批评下，约瑟夫喘着粗气一屁股坐进椅子捂着脑袋之外，斯维尔德洛夫、乌里扬诺夫和托洛茨基这三位党内排名前三的中央委员都举起了手表示赞成针对约瑟夫的动议。

紧接着布哈林、捷尔任斯基、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也都默默但却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表示同意，赞成处理约瑟夫的中央委员一下子就达到了七票到了半数，再有一个中央委员举手赞同，约瑟夫今晚的命运将就此确定下来。

事实上，如果在党内三个大佬获得了共同决定的情况下，如果还不能驾驭整个中央委员会会议的局面，这是对布尔什维克党的领袖的蔑视，这样的情况当然不会出现，紧接着举手表示同意的中央委员会们有点争先恐后没有保持好队形。

谁都不想成为最后一个举手赞同的，那会不自觉的让人觉得自己在犹豫，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乌里扬诺夫是大家一致公认的党的领袖，而苏俄红军的缔造者托洛茨基同志为革命做的贡献绝不亚于在座的任何一个中央委员，包括他的威望！

连布哈林这样经常摇摆不定的家伙这次也第一时间站到了主席同志的那边，谁还会站出来做那必然失败的出头鸟，约瑟夫注定成为今晚的失意者，当然，举手表决完之后，自然有人还有话要说！

索柯里尼柯夫、契切林、斯塔索娃、布勃诺夫、洛莫夫、克列斯廷斯基、乌里茨基这七个中央委员也先后举起了手，表决的结果是一边倒的14：0，这里头布勃诺夫最后一个才迟疑的举起了手，引来一阵不满的议论和眼神。

其实这厮却是在演戏，原因无他，作为和约瑟夫一起从察里津回来的中央委员，这厮之前为了秉承托洛茨基的意思，在察里津没少跟约瑟夫争执权柄和话语权，但是无奈伏罗希洛夫和切尔纳温这两个家伙在乌克兰和自己这个上司结了怨，因此铁了心支持约瑟夫。

由此导致自己只捞了个管后勤一摊子破事的察里津苏维埃主席和空头的北高加索军区革命军事委员会军事委员，军权却抓不到手里，这会儿，作为在乌克兰和察里津转了一大圈的负责领导地方的中央委员，如果约瑟夫被拿下，那么，在中央委员里头还有谁会比自己更熟悉察里津和南方面军的情况？

显然只有自己，布勃诺夫第一时间判断的结果就是，自己有机会作为中央安抚察里津和南方面军的代表，负责接管约瑟夫去职后留下的空缺，所以这厮一边心里怦怦乱跳，一边富贵险中求，打算做点姿态来表示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违心的附和了中央要求处理约瑟夫的诉求。

不能说布勃诺夫能力不足或者想的太多，事实上，这么短时间这厮动了那么多念头要为自己谋取更多的资本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问题在于，苏俄中央为了一碗水端平，因此察里津存在的地方主义问题，在察里津工作的两个中央委员都难辞其咎，布勃诺夫其实成为了和约瑟夫陪绑的牺牲品。

当然，这仅是指布勃诺夫失去了接替约瑟夫担任北高加索军区和南方面军领导人的机会，并不影响到这厮的中央委员的身份和职务，托洛茨基曾想过让布勃诺夫去伏尔加河军区和方面军继续发挥作用，但衡量再三，这厮和伏罗希洛夫、切尔纳温等乌克兰籍的将领私人关系势同水火，因此才绝了这个年头，只是打算把这厮留在中央工作。

“表决的结果出来了，14：0，显然大家都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免除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同志党内外本兼各职的动议获得通过，作为苏俄中央委员会的决议正式生效，明天起向党内中层以上干部传达，我相信今天的这个结果，也是包括乌里扬诺夫同志在内的所有中央委员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斯维尔德洛夫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看着对面的约瑟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约瑟夫不怒反笑，当然，这会儿这厮不会傻到继续扯着嗓子捶桌子，再这么干的话，14个中央委员里就是同情自己的那几个都要厌恶自己的表演了，因此这厮腮帮子紧咬，虽然不掩饰胸中的熊熊怒火，倒没再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举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