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案的谜团解开，但是缺乏直接的证据，孙伟又是那种极其聪明的人，他能够想出用假发和睡衣来改变性别冒充失踪人，利用自己学的网络技术侵入小区监控系统金蝉脱壳这些招数。

典型的高智商犯罪，想让这种人认罪并不容易，除非能找到直接证据。

“李市长，方便的话到社区看看，喝口水休息一下，顺便指导一下社区的工作，这是我们社区的荣幸。”

从地下车库出来，社区的黄书记一直不离李威轮椅左右，提前就让人在社区准备上了，就是想让这位市里的领导能去一趟，那对于他而言就是业绩。

全市这么多社区，能得到市领导关注的屈指可数，仅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他吹嘘的，相信到时候区里的领导也会重视，那么自己就有可能借着这次机会飞黄腾达。

“有黄书记这么热心的领导在，只要一心做事，我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感谢领导夸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真心希望李市长能光临，相信社区所有工作人员都会得到鼓舞。”

话说得确实不错，很明显是带有个人目的在里面。

“黄书记，我们领导是来查案的，现在心思都在案子上，社区做好了，老百姓自然会给您送锦旗，这和领导去还是不去没有任何关系。”

刘茜看不下去，这个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李局长不好直接开口，索性自己说出来。

“锦旗确实不少，我也知道这些都是社区人对我的认可，肯定还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还要继续努力。”

大门口的位置传出机器的响声，隐约的还能听到人的喊声，李威想到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一幕，“去门口看看。”

“好的，李局。”

刘茜加快速度，其实是故意的，这位社区黄书记确实让人觉得烦，还好对方似乎意识到了，并没有继续跟上来。

“李局，您平时脾气那么大，怎么能忍他这种人！”距离拉开，刘茜忍不住的嘟囔说道。

“不一样，如果他犯了错，不管大错还是小错，肯定不是这个态度，我又不是气筒，看到谁都要喷几下。”

这样的比喻顿时惹得刘茜笑出来，又不敢太大声，一只手捂着嘴，还是忍不住的想笑，对于李威这种平时一板一眼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确实让人觉得非常有意思。

禹城小区大门口一侧的下水通道，几个人正在晃动管子，试图从下面弄出来，这时候里面的水也下去了大半，堵塞问题暂时得到解决，但是管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不行，还是得下去人。”

年纪大一些的男人停下，他走过去打开手电朝着里面照了照，刺鼻的臭味从下水道下方传出，戴着口罩都让人受不了，手电朝着管子的方向照了照，“你们两个下去。”

“咋又是我俩！”

小个子顿时不乐意，手套丢在地上，“上次在绿苑小区就是我们两个下去的，总不能因为好说话就欺负人啊，总得换换。”

“是啊，都一样拿钱。”

另外一个也不乐意，主要是下面太臭，丢的各种脏东西都有，成堆的耗子，下去一次，几天身上都是那种味，回家之后媳妇都不让上床。

“你们两个啥意思，这就是咱的活，我是组长，难道让我下去？大洪负责开车，二青腿伤了，他下去也不方便，多给你们一个人加五十，晚上回去加个下酒菜。”

“这还差不多。”

听到有额外的五十块钱，刚刚的两个人也就没了怨言，算是额外所得，这活本来就没人愿意干，都是实在没办法，没学历没技术，想找体面的工作也不太可能。

这时刘茜推着轮椅从一侧靠近，距离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味道太冲，确实受不了。

“过去。”

李威清了清嗓子，这时负责疏通下水道的几个人同时朝着他看了过去，并不认得，虽然李威的大名在凌平市响亮，但是有很多人根本没见过他。

“脏，别过来。”

“不怕。”

李威笑了一下，刘茜只能推着轮椅继续向前走，那一股股让人作呕的味道，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最终停下轮椅转身朝着墙根跑去，蹲在那不停的干呕起来。

“市公安局的，一会下去，附近的下水道出口都帮着好好找找，警方正在调查一起案件，证据很有可能就在下水道里，辛苦各位了。”

“那有奖励吗？”

“要啥奖励，协助警方办案应该的，我下去帮忙。”小个子听说是帮助警方破案，

“谢了，老哥。”

两个人换上了那种连体的皮衣，戴上口罩，下水管道内的情况复杂，为了以防万一戴上了简易的氧气瓶。

“注意安全。”

两个人准备妥当，顺着下水道一侧的梯子缓缓向下，这里是主管道，禹城小区内的分管道最终都会通过主管道，下去之后一是要检查主管道的漏网和出口，还有各分管道通往主管道的口子是否发生堵塞，当然最关键的是把卡住的管子给弄出来。

手电筒打开，两个人弯着腰往里走，脚下的污水没过小腿，顺着管子向下，随着手电光看到管子卡住的位置，恰好卡在了主管道漏网的位置。

“在那。”

小个子动作灵活，他快走几步，抓住管子晃了几下没有弄出来，索性手伸进污水里，摸到了一样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卡住了管子，随着他来回用力，终于从污水下拽了出来。

“草，这啥玩意。”

手电光落在上面，他手里拿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手指恰好扣住了上面的两个洞，刚刚就是这个东西卡住了管子。

下水道内的空间很暗，他拿在手里忍不住地靠近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看看。”

另外一个人靠近，随着上面的脏东西掉落，两个人几乎同时大叫出来，手里拿着东西随之掉进水里，这时完全不管下面的管子，两个人大叫着朝着出口方向奔去。

下水道内的喊叫声传到上面，这时留在上面的两个人立刻凑过来，带头的那个骂了一句。

李威坐在那，内心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失踪的女人应该是找到了，真的是可怜。

“脑袋，人脑瓜子，水，水里。”

小个子从下面爬上来，瘫在地上，这个时候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其实每次下去都能碰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人脑袋还是第一次，而且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真的假的？”

“真的，我也看到了。”后面上来的那个也被吓得不轻，两条腿不停地抖，这时都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李威，刚刚他说自己是市公安局的，那就是警察。

李威点头，“确定是人的头骨吗？”

人的头骨和动物的头部无论是大小还是外形肯定有区别，尤其是牙齿，人类的进化导致牙齿内收，这是和动物最明显的区别。

“肯定是，太吓人了。”

“这里暂时封闭，等待警方取证，小刘，联系朱武，让他立刻派人过来，案件升级。”

“好的，李局。”

刘茜站在后面，这时连忙拿出手机拨通朱武的电话，“朱队，麻烦您立刻带人过来，地址在禹城小区北门，李局和我在这，刚刚疏通下水道的工人发现疑似人的头骨组织。”

“我马上带人赶过去。”

朱武此刻在调查伤害案，暂时没有头绪，接到刘茜的电话立刻带着一组人赶了过来。

“李局。”

两辆警车停下，朱武快速跑了过来，这时那几个疏通下水的人才意识到坐在轮椅上的这个是大领导。

“一点都不像大领导。”

“是啊，刚才和我们那么客气，还给我点烟，哪见过大领导这样的。”

“这是好领导。”

朱武亲自带着人下去，忍受着下面的恶臭，很快从污水里捞出了那具头骨。

“朱队，这边也有收获，应该是腿骨。”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骨头从污水里捞出，皮肉和内脏都已经彻底烂光，但是骨头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最终分解掉，朱武皱紧眉头，很明显是分尸，然后将尸块丢入下水道里，禹城小区是五年前建的，一般这种新小区，下水道堵的情况很少发生，很自然不会派人下去检查疏通，用来隐藏尸块也说得过去。

“仔细找清楚，都用点心。”

朱武拎着袋子从下面费力爬上来，去掉衣服和手套，连忙点了一根烟，希望能冲淡这种让人作呕的味道。

“李局，捞上来的差不多都在这了，有骨头，髋骨和腿骨，下面的人还在打捞，从骨头的断面应该是切割造成的，使用的应该是电锯之类的工具，包裹尸块的是这些用来装修的袋子，考虑到是新建的小区，这种装修材料袋子很常见，所以没有调查的必要，我的想法是先确定死者的身份，然后尽快对死者身边的人进行调查，一般这种弃尸案发生，肯定都是住在附近，这样方便弃尸，而且肯定都会选择晚上没人的时候，这样才能不被人发现。”

朱武说完看向李威，这是他多年的经验，当然结果肯定要等法医部门进行详细的化验对比才能知道，尸体被锯成这么多块，已经很难确定死因，但是应该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

“应该是三年前的失踪者！”

李威看了一眼，女人的头骨要比男人小一些，还有关键的髋骨，肯定要比男人宽一些，尤其是生过孩子的女人，髋骨会更宽，从这两个特征就能大致判断尸骨生前是女性。

“是她！”

朱武皱紧眉头，案件性质发生了改变，从离奇失踪案变成了凶杀案，“李局，她不是在地下车库离奇失踪了吗？怎么会被人杀死分尸呢！”

“那就问孙伟了，拍照，这里交给其他人，回市局。”

这是最直接的证据，李威心里清楚，孙伟不会那么轻易承认自己杀人，所以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不想和他见面，那样对调查案件不利，审案子必须讲究方法，而且要抓住犯罪分子的内心，想办法撕开口子。

“好的，李局。”

朱武一根烟抽完，现场交给其他人继续搜，尽量将证据收集全，从骨头的腐烂程度判断，至少是半年以上，具体是多长时间，法医部门要考虑到下面的环境还有骨头的腐烂程度做出大致的推断，刘茜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启动，刘茜长出一口气，她以前在派出所也是处理一些文件方面的事，没有参与过具体的案件调查，更加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幕，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见到尸体或者是头骨之类带来的冲击，很容易引起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

“如果想吐就吐出来，别忍着，已经不错了，我记得刚带猴子和强子的时候，他们两个第一次看到腐烂的尸体，吐得比你还要厉害。”

朱武刚刚提到了强子，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对于佟强因为违反纪律和职务犯罪被调查这件事，朱武还是觉得可惜，不是因为选错了路，佟强绝对是个好苗子，可惜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我没事。”

刘茜的手落在胸口的位置上，“朱队，我这算不算通过考验？以后我也要加入刑侦支队，跟着您查案子抓罪犯。”

“别，您还是留在领导身边吧，万一不小心伤到碰到，我可赔不起。”

“我又不是花瓶！”

刘茜哼了一声，公安系统，想要得到提拔，最快的方式就是参与重大案件侦破，只要能有突出表现，那就可以拥有破格提拔的机会，否则只能是熬年头，她肯定不想。

刘茜这时偷偷看向局长李威，“李局，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早上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您的眼神一直盯着那边。”

“算是。”

李威早上来的时候，看到疏通车，当时就有这种念头闪现。

女失踪人真的被害，尸体应该是被藏在她的家里，然后等待没人的时候再想办法处理，小区人多，想把尸体整个弄到车上运走被发现的几率极大，而且那段时间警方也在调查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尸，然后偷偷将尸体丢掉，只是没想到会直接丢到小区的下水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