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暮浮屠)

第六百三十章女孩

广阔无边的平原之上。一道飘逸的身影静静的伫立着。许久不变。

终于不知道多少时间之后，一直未曾睁开过的双目缓缓的透出了一道神光。

他的眼睛，仿佛经历了无尽的岁月，终于慢慢的睁了开来。

不朽的神光瞬间绽放，这一刻，整方天地似乎都沉寂了在一种神性的光芒之中。只可惜，这种伟大的异象没有持续多久。

当一切收敛，光芒不在的时刻，那双永恒的瞳孔也平静了下来。只是内里蕴含的，却是一种迷茫和未知。

“我，叫做苍夜吧…”

两月之后，一座繁华的城市之中。

白发少年兀自的行走着。

历时将近两月，完全的徒步。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累，不知道什么叫做苦。就这般漫无目的的行走着。终于来到了一座有着人烟的城市。

或者是他不同于平常的气质，又或者是守门的城卫感到了什么。白发少年一路之下行进城中，期间，没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拦。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不过这样的情形，这样连续两月兀自行走。终于在此刻停了下来。

他的面前，一个活泼俏皮的女子站在那里。虽然没有绝世的容颜，可是那完美的身体比例，却还是让大街之上所有的人都为之侧目。

她，拦住了白发苍夜。

“坏人，你怎么独自一人走到这里了…”

听到这话，白发青年第一次抬起了头。用那种充满了迷茫却又透露着清晰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叫做苍夜，不叫坏人…”

听到这话，女孩扑哧一笑。

“谁说的。你欠钱不还，不是坏人是什么…”

这一刻，白发青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生气。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按照以往的自己，应该生气的。只不过面对这个女孩，却始终无法动气…

“你认识我吗…”

这一次开口，让那女孩的笑脸瞬间变得凶悍无比。只不过这凶悍在此刻年轻人的眼中，却根本感不到一丝的威胁，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种可爱，一种异样的可爱。

“欠钱不还，连账都不付。现在吃干抹净了，和个没事人一样！你…你！”

伸出指尖，颤颤抖抖的指着年轻人。神色间因为激动，竟然有些微微的潮红之色。

而周围的人在听到这话之后，纷纷对着年轻人指指点点。

此刻，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年轻人却异常的尴尬。

看到这个摸样的年轻人，那个活泼的少女皱了皱可爱的瑶鼻。终于轻轻的撇了撇嘴，而后转身对着身后那些指指点点的人说话了。

“你们干什么的！他欠我钱又不是欠你们，你们凭什么在这里瞎叨叨啊！”

声音，充满了一种激烈的语气。这形象，配合少女活泼的形象，异常的醒目。而那些被她挨个说了一遍的路人，只能在那里干瞪着眼睛。虽然心里有些怒气，可是对这样的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那些人却无法说出那时常使用的市井骂语。

一个两个悻悻的转身离去，嘴上也在不断叨念着什么不识好人心之类的话语。

看到再也没有人围观了。少女终于转过了身，看着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喂，你怎么来到这里了。现在的你，不是应该准备九个月之后，和一个老不死之间的生死对决吗…”

听到少女的话，年轻人的眼神之中猛然绽放了一种绝世的光芒。似乎是一种勇者无惧，是一种抹杀恐怖，而后，还带着一种淡淡的迷茫。

片刻之后，这种眼神终于淡化，而后彻底的消失，此刻的他，瞳孔之内有的，全部都是迷茫和一种难受。

“我似乎记得，我的对手，叫做悔…”

“他是一尊绝世存在，他是凡界之内，唯一能够和我抗衡的绝代霸主。我和他，有宿命的一战…”

“我是苍夜，他是悔，我们之间，当有一战…”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记不得呢！”

“我记得我们之间有一战，可是为什么，我却又记不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一站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最后几句，年轻人终于变得有些咆哮，有着狰狞了。

看到这幅摸样的年轻人，女孩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的心疼。她轻轻的走到了年轻人的身边，而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猛然握住了他的手。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我以前，也和你一样。不过如今，不是还活的快快乐乐吗！”

“你？也是这样？”

年轻人抬头，疑惑的看着女孩。

看到年轻人的摸样，女孩嫣然一笑。这并不算美丽的面容之上，却绽放了比花儿还美的笑容。

“是啊，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似乎我生下来就没有记忆一样。我的叔叔说，我曾经就是住在家里的，后来因为意外，失去了记忆。所以现在我有的，都是从六年之前的了…”

“不过虽然失去了那些记忆，可是我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呀。我活的还是一样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呢！”

看着女孩活泼的面容，年轻人的面容之上，终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一处酒楼之上，年轻人有些头痛的看着面前这个海吃海喝的活泼女孩。

“我说了。我叫做苍夜，你不要叫我坏人了。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你本来就是坏人！唔…唔…”

说着话的时候，还在猛吃着东西。一不小心，噎住了喉咙，在那里上蹿下跳。

看到这一幕，苍夜微微一笑，顺手拿起了身边的茶水递给了她。

女孩没有一点的风范，抓起苍夜递过来的茶水直往嘴里灌。等到将噎在喉咙的食物完全的冲下去之后，这才在那里大大的喘着气。

看着苍夜坐在对面，毫无形象的大笑。女孩柳眉一紧，而后又开始在那里数落着苍夜之前欠钱不还，为了躲避债务，连跑几个城市的故事了…

这时候，苍夜只能双手举起，在那里不断的道着歉。

之前在得知他失忆之后，这个女孩就开始给他讲自己欠钱的经过了。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苍夜却没有变成傻子。在讲那些事情的时候，女孩精灵一般不断转动的眼珠，已经深深地出卖了她…

苍夜知道，或者自己可能真的欠这个女孩钱。不过，却绝对没有像她说的那样，为了躲债四处躲藏…

终于一番的求饶，得到了女孩的谅解。

虎目猛睁，却显得异常的可爱。终于气消之后继续在那里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女孩在那里毫无顾忌的形象。苍夜嘴角，缓缓的划过了一丝笑意。眼神之中，射出了一丝谁也无法察觉的歉意的光芒。

不知道怎么的，苍夜总觉得，自己真的欠这个少女的。他欠她的，不是钱，似乎，是一些自己，永远都无法偿还的…

见到女孩似乎一时半会无法结束她的海吃，苍夜静静的站了起来。他走到了一边的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缓缓的沉静在了自己的内心之中。

苍夜知道，他叫做苍夜，苍夜还记得，自己似乎有着不一样的过去。那些过去，他知道自己记得。可是他却又知道，那些事情，自己真的已经不记得了。

这是怪异的。明明记得，却又完全的不记得。

如同现在，苍夜记得刚才女孩说过，他和一个人有一战之约。可是和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现在却已经忘记了。

他如今记得的，只有两月之前，从那荒凉无人的茫野之上，自己一路行来，直到遇见这个女孩的全部的一切…

莫名的，一种凄凉的感觉附着在了苍夜的身上。

他明白，他知道，自己曾经是一个伟大的人物。可是如今，却连一点都不记得了。这很悲哀，很伤痛…

看着苍夜在那里静静的望着天边，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悲伤凄凉的朦胧，女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和怜惜。

“你终究，是那尊天地之间，亘古无敌的伟大天才。没有了曾经辉煌的记忆，对于你，才是真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