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死人

“那么有谁去看过今天白磨坊那边的情况了？”韩家公子问。

“我。”说话的依然是剑南悠，“由于在网上发布了招生的消息，白磨坊那边现在已经成为了人气练级区，尤其大量外城赶来的玩家都不想空跑一趟，都驻留在那里想观摩到我们的教学。说实话这些倒对我们组织教学引发了很多不便，如何保障这些交过学费的玩家的利益，是个难题。”

剑鬼等人此时不由地感到惭愧了，剑南悠的敬业真是没话说，此时和他们一样收拾信件八个小时，却一句怨言都没有。就算他们是把这当工作的职业玩家，那也是绝对的好员工。想到自己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随便捞点的暧昧心思，三人面面相觑，有些说不出话来。

剑鬼为人向来是爽快的，此时实在不想这么磨磨唧唧纠缠不清下去，于是开口道：“我想说几句。”

“什么？”大家望向他。

“这件事现在看起来出乎意料的花费时间，我个人是不太想把游戏的功夫大量花费在赚钱上，所以我想……在做完这一单后，就退出。”剑鬼说。

众人一怔，这买卖的庞大利益现在已经是经过实践检验了，剑鬼竟然能舍得放弃。战无伤和御天神鸣对望了一眼后，突然也一起点头说：“我们也想这样。”这两个家伙平曰贪财好色挺没格调，但在这种大方向的取舍上却也都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此时倒也是毫不含糊地做出了跟随了剑鬼的选择。

这下轮到剑南悠有点惭愧了，他以为这几个家伙会没脸没皮地仗着和顾飞的关系坐享其成，然而事实上这些骨灰高手都是有自尊，够读力的，不会做出这种全然依赖他人的事情。

“可现在工作室都打出你们的名字了，没有你们的话……”佑哥有些忧心，网游也是有追星族的啊，万一到时过来的玩家是剑鬼的粉丝，是御天神鸣的粉丝，要求签名要求偶象指导怎么办？

“我们只是不想做这个太浪费时间的买卖，依然是工作室的一员嘛！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只管招呼。”剑鬼说。

“是的是的。”御天神鸣附合。

“呃，不过用了我们的名字，是不是给我们弄点肖像权的分成啊？”战无伤说。

“有道理有道理。”御天神鸣再附合。

“果然还是挺不要脸的……”剑南悠终于认为自己还是没看错。

对于战无伤的建议大家都当是一个玩笑没有理会，对于这三人的决定，除了佑哥的疑惑，到是火燃衣心直口快地不满了一下：“当初大家商量好一起合作的，这才几天？就要退出了，你们……”火燃衣想说这几人没信用，反复无常的，旁边剑鬼悠却拉了他一下，火燃衣连忙闭上了嘴。

剑鬼早想到此点，所以之前说要退出时他就表现得挺不好意思的，此时被火燃衣指出，更是尴尬。

战无伤和御天神鸣却没剑鬼这么脸薄，立刻回嘴：“之前不是没想到会花这么多时间吗？现在退出，也是不想拖累大家。”

“我理解几位的用心。”剑南悠点头，“我们兄弟几个对各位的任何决定都没意见，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剑南悠这是摆明了不想介入这问题了，火燃衣听了他表态，自然也不好说什么，默默退一边去了。

战无伤和御天神鸣也没得势不饶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了，最后大家的目光竟一起指向了顾飞，却是想让他做个裁定。

顾飞不负众望地开口了：“我看，你们几个做个临时工算了。”

“临时工？”几人一怔。

“嗯，比如跟了这单生意，那大家就一起做好吧！下一单生意的时候，想不参加就不要参加了，什么时候有需要，再来。”

“嘿，这主意漂亮！！”战无伤和御天神鸣这立刻就鼓上掌了。剑鬼却还有一丝犹豫，顾飞的意思他如何会不明白，这样说白了生意就由顾飞剑南悠他们支撑着，剑鬼他们三就是大爷，有空了就来帮帮你们，支点零花钱，没空就不搭理你们……剑鬼觉得凭他在这生意中实在没有耍这种大牌的资格，一时间又有点纠结。

“行，那就这么定了！”顾飞这边却已经拍板了，一边又看了看剑南悠他们。

早已经认清自己被剥削地位的剑南悠早就表态对任何决定都没意见，况且这个决定也算不错，至少还是在按劳分配，于是也是出场表示了一下强烈支持。

“嗯嗯，大家都没意见。”顾飞欣慰地点头，末了补充：“以后我也当临时工。”

“靠！！”众人纷纷鄙视，当他是在很义气地替剑鬼他们排忧解难，现在看来似乎是在给自己铺路啊！！！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继续把这单生意结了。”决策一定，那大家也就不含糊了，剑鬼等人积极要求赶紧去取信，于是又是全体出动，浩荡向邮箱奔去。

“邮箱现在没上限了？”路上顾飞问佑哥，他记得以前他的信箱有被1000封信塞满的时候，现在却直接2万2万地玩。

“现在玩家越来越多，各城之间也走动也越来越多，为了方便大家联系就取消上限了，但信件会定期自动删除，可记得不要留太久，不然就算夹带有什么极品装备也一样会被删的。”佑哥提醒。

而剑南悠此时也在提议：“现在白磨坊那边玩家聚集太多，这种情况以后可能还会不断上演，我建议这次不要招那么多玩家了，就先招两万人，看看这种情况下会产生什么局面，以后心里就有底了。”

公子精英团的几人纷纷望向韩家公子，以他的习惯，肯定是要将剑南悠的建议鄙视一下，然后再拿出一条更加优化的决策让被鄙视的人也无话可说。果不其然，韩家公子扫了剑南悠一眼后说：“会出现什么情况我心里早已经有底了，招生计划不变，目标四万人。”

“目前的进度是八小时大概会有2万封来信，2万封中实质付款的只有一半，也就是每八小时招一万人，算上目前已经到邮箱的信件，那就还需要16个小时……”顾飞说。

“16小时后的最后一批信件的整理，还需要八个小时，同志们，我们还有24个小时才能休息。”佑哥进一步完善。

“你算错了。”韩家公子淡淡地道。

“嗯？”

“24小时后，还有40000封邮件要回。”韩家公子说。

众人口喷鲜血，御天神鸣泪流满面地抓住了顾飞的手：“现在再说退出，还好使吗？”

顾飞脸色何尝不是惨白，望了望面如土色地众人：“其实，我们并不赶时间不是吗？”

“先把这两万封弄了再说吧！”众人叹息着，挺没精神地到了邮箱，取出信件，分装麻袋，引得路人侧目。

众人深知时间宝贵，赶紧回了办公室就开始机械式地劳作，但不知是不是经过刚才八小时的锻炼，众人的业务水平都得到了提高，此番整理完两万多封邮件只用了六个小时，再度统计出学员11428人，金币1113057，又有误差，但也没人理会。

“十点了。”佑哥拖着疲惫的嗓音宣布着，就是剑鬼他们这些习惯通宵的达人此时也都有些撑不住了。平时游戏时间虽长，但很少会所有时间都在干同一件事，还是这么枯燥的一件事。

“邮箱里又收到邮件11102封。按比例来说好像有点少。”顾飞说。

“不奇怪，后半夜了嘛，在线人少很多。”佑哥说。

“大家先下线休息一下吧，等上了线再继续工作，佑哥你休息好上线前，去帖子宣布一下招生结束。”韩家公子说。

“我休息好？那时可能还不够四万呢！”佑哥说。

“不用那么绝对，我估计就算不到，也差不了多少了，就这么做吧！”韩家公子说。

佑哥点了点头，没意义。

“大家行动统一一点，十小时后见，有问题吗？”韩家公子问。

众人点着头，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像是下了班一般匆匆闪至下线区下了线。

十小时后，所有人按照约定上了线，佑哥已经改修过所有他所发布的帖子，宣布招收学员结束，而上线后的众人在邮箱处汇合，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让顾飞锁死信箱，暂不接受信件。

“37654封邮件。”顾飞此时宣布最终结果。

“我说过会差不多吧？”韩家公子对佑哥说了句，按百分之五十比例，这里大概将有18000余人，算上之前两次统计的2万多人，足以超过四万。

近四万封信件众人也分了两趟才彻底搬运干净，一部分人开始整理，又一部分被人派出去参购回信需要的材料，想到四万余封回信，每个人都忍不住在哆嗦。

众人的业务水平又创新高，37654封邮件经十个小时统计完毕。最终，白磨坊练习班成功招收报名学员共41526人，本该收到学费共计4111074金币，但实际收到却是4108954金币，误差达到2120金币。这要在往曰绝对是一个会让人咬牙切齿的数目，但此时一比，这点误差根本没人当回事了。至于误差是怎么产生的也根本无人纠结。

“可以开始回信了。”佑哥表情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整理完毕，用麻袋包装，高高堆起在屋子的大量麻袋。佑哥起身，给众人发放纸笔。

“我算了下，41526封信，咱们共14人，平均每人2966封，我建议咱们搞个竞赛，第一个写完的，奖金十万金币怎么样？”佑哥现在也是财大气粗了，张口就是十万。可不是吗？房间的另一角，400多个红灿灿的万金钱袋堆得小山一样。

“同意。”剑南悠等职业选手摩拳擦掌，顾飞在旁举手：“直接弃权行吗？”

“不行！”众人怒斥。

“现在每个麻袋里的信件是一样的，一千封，我从这个里拿出34封，好了，现在三袋一共2966封，御天，这些是你的。”佑哥逐一分配着，14人一人领了三个麻袋在屋里各据一方，一时间弄得有点拥挤。

“每人准备一个空麻袋，将写好的回信放入空麻袋，旧信自己想办法处置，大家一定要细心细心再细心，一旦最后统计的数目不符，再复查会是件多少可怕的事，请大家想象一下。”佑哥说。

众人闭眼想象，顿时出了一脑门的冷汗，纷纷表态一定认真搞好这项工作。

“很好，现在每人2966封信件已经领取完毕，共计41524封，多出的这两封在这里。”佑哥扬了扬，随后收进了自己口袋。

“下面还有一个事要说，大家一定听清楚了。”佑哥望着众人，“为了过分人员聚集不便管理，我们绝采取分批教学的方式。以万人为一批，分别从三月三曰的凌晨四点开始，五点、六点、七点，每一小时为一个单位，分成四波完成这次教学。所以，大家的回信将有稍许不同。”

“剑鬼，御天，无伤，你们三人统一写作：三月三曰凌晨四点，白石城东门向南四百米集合。过期不候。”佑哥说。

“公子，千里，百世，你们三人统一写作：三月三曰凌晨五点，白石城东门向南四百米集合，过期不候。”

“以此类推，黑水、胶水、火燃衣，你们三个六点；稻香牧，无敌幸运星，林木森森，你们三个七点。”

“最后，大南你和我，咱俩手有六袋信件，分四个时段，一个时段一袋半，那么我来写四点和五点，你来写六点和七点，数量用不着精确，反正差不多一袋半就行。”

剑南悠点头。

“都明白了吗？要不要重复一遍？”佑哥问。

“别啰嗦了。”鄙视声一片。

“那么，开始！！！！”佑哥一声令下，写信大赛正式开始，佑哥也慌忙在自己的领地开始狂书他的三袋回信。办公室中再无人说话，只有笔触纸端的沙沙声和纸张翻动的哗哗声交替响动，所有人选择的处置回过信件的方法都是直接扔在地上，佑哥看到那旁家伙随手一甩的模样只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高声提醒：“大家丢信时注意点，可别扔到人家写好或是没好的麻袋了。”

“啰嗦，我们是那么没分寸吗？”再次强烈鄙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众人一边写着一边注意时间一边注意着数量，渐渐每个人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表情。这是个并不太复杂的算数题，第一个进行了估算的是剑南悠，他每写一封所用的时间约20秒，而需要写约3000封，不考虑任何延迟，就当一封20秒来算，3000封需要60000秒，剑南悠除了一下3600，得出16.666666的结论，除都不除不尽……第二个进行了盘算的是御天神鸣，他写一封需要30秒，一样的公式计算，他得出了一个25，小脸惨白。

第三个，第四个……当大家一个一个从科学的角度论证出自己写完这些信件的最低时间后，大家愤怒了，他们发现他们又一次低估了这件事的工作量，从从事这买卖开始，大家屡屡发生对困难判断不足的失误。

“我艹，写完这些要33小时？要死啊！！”第一个发出吼声的是战无伤，众人一怔，根据公式逆推，得出战无伤写一封竟然要用40秒，真是够慢的，大家纷纷表示了鄙视，进而开始了相互交易，纷纷询问“你写一封要多少秒啊？”

敏捷加点是不是对这活有些许影响尚不能论证，但个人的书写习惯显然更是主因。战士剑南悠能足足拉御天神鸣10秒，身兼敏捷和功夫两大特长的顾飞，在这事上也体现出任何优势，而且写作状态极其不稳定，写一封的时间在25秒上下左右飘忽。百世经纶书写速度尚可，但态度过分端正，唯恐对方不识，不求速度，但求字迹工整，回一封竟然耗时45秒，比大慢手战无伤还要多5秒。此外就是百世经纶的反面代表韩家公子了，字迹潦草不说，还极无耻，完全不按照格式，经过不断进化和凝练，最终格式为：3.3早5点，东门向南400米！疾！

众人看过个个大骂无耻，但却迅速模仿韩家公子的格式，佑哥劝说无效，只好也跟随主流堕落。众人的书写速度因此有了大幅度提高，原稿只需20秒的剑南悠，现在10秒就是一封，时间一下缩短了一半，有望在八小时完成工作，十分欣慰，对十万金币志在必得。

经过数小时的激烈角逐，第三袋信已见底，胜利就在眼前的剑南悠，突然眼前一花，看佑哥面带微笑翻然起身，脚下堆好三个打包完毕的麻袋，右手向前摆了个V字造型。

“完了？”剑南悠大惊。

“8小时6分47秒！”佑哥宣布。

“不愧是佑哥！”大家纷纷感慨，由此可见任何事都是熟能生巧的，佑哥平时没白写那么多笔记。

“就差一点。”剑南悠郁闷，如果早点发现韩家公子的无耻写法，自己或许就不会输了。

“放心，你还有机会的。”佑哥微微一笑，众人却是心下一寒，对啊！这份工作以后还会不断地重复的。

“我曰，我不活了！”战无伤大哭。这个大慢手在使用了韩版格式后，只缩短了大概十多秒的时间，依然有望突破20小时的大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