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声声下意识看向虚空位置。

紫袍青年逆着光踏风而来，容颜俊秀美貌，唇角带笑，眼神漠然，周身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玩世不恭又张扬跋扈，目光锐利如刀。

“小爷的师妹，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动？”

他收回扇子，没去看慕今朝，目光只是落在许声声身上：“啧，小师妹哭了没？师兄来救你了！”

许声声还没出声，对面的灵族看清来人已经不可置信出声了：“殿下，我等是奉帝君之令办事，您怎么能用禁制扇来攻击我们？”

禁制扇是灵族最为强大的灵宝，仅次于灵族灵帝之下的灵宝，可打回一切化神以下的攻击。

“灵族太子。”许声声猛然看向霖隽意，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口中的四个字语气很轻又很沉。

灵。

霖。

霖隽意，灵帝之子，灵族太子。

原来如此，往日里那些不合规矩的地方终归有了解释。

她才是自始自终被蒙在鼓里的人。

虚空中，霖隽意身影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依旧看向灵族众人一笑，浑身透着危险气息：“奉他的令又如何？倒是真有意思，这么多人背着我的眼睛欺负我师妹，还哪儿来的脸敢质问本殿？”

“殿下莫要让属下等难做，灵族与殿下身后之人本就是仇。”灵族众人起身，目光复杂。

“是吗？现在开始，本殿就是规则！”霖隽意仍旧嗓音愉悦，带着狂妄和嚣张。

“殿下！”

霖隽意不以为然冷笑，瞬间他手上的禁制扇旋转一圈，一道弧形纯白色灵光仿佛划破虚空一般，在扭曲的时间空间里已经到了对面所有灵族的身上！

这一击根本就不打算放过灵族的人！

“轰隆一一！”

连续不断的十几声巨响以后，对面灵族身体全部爆炸成了无数碎块，逐渐变成粉尘，强烈的纯白色灵光几乎荡平了梁山城周围所有还立于地面的东西。

禁制扇一击之下，威力恐怖无穷。

纯白光芒消散，禁制扇再次出现在了霖隽意手中。

一扇之威，连杀十三位出窍修士，这样的灵宝她早该想到不一般的。

“小丫头。”

霖隽意走至她面前，只说了这三个字，眉眼深晦如海，一袭紫衣随风微微拂动，笑意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许声声稳定好慕今朝的伤势这才看向霖隽意没有说话，周围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似乎连温度都骤然降低。

萧瑟的晚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声，透着凉意。

“我早该猜到，今日倘若我不来，那瞒一时算一时，可我来了，这同门情谊就到此结束了。”霖隽意笑着叹息。

许声声许久以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几乎被风吹散：“霖隽意。”

“我这人恩怨分明，今日承你的情，来日便是兵戎相见。”

她与灵族非生即死。

“小丫头。”

“最后再叫你一次小丫头，出身我不能选择，要做什么我依旧不能选择，你我同门从今往后，恩断义绝。”霖隽意依旧笑得张扬。

日出于东却落于西，相聚于人海却散于席。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万事万物都要遵循规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生于灵族死也只能殉于灵族，这是他的使命。

为此，他将永失所爱。

但至少，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爱她胜过自己的命。

许声声咽下喉中腥甜，再未停留，带着慕今朝离去。

霖隽意立于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衣袂墨发被冷风卷起，猎猎作响，整个人如同雪夜里冰凉的霜瓦，一败涂地！

【小丫头，依我看，你应该跟我是一路人。】

【想什么呢？马上就要四院竞赛了，我教你，我可是历年四院竞赛第一名！】

【师兄，兵不厌诈，九品灵器是我的了，前面见！】

【您说对了，我喜欢小丫头，喜欢我师傅，喜欢美酒，我宽广博爱。】

【有事儿叫我，里面没有吃人的老虎，别担心。】

【小丫头，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

【霖隽意，我这人恩怨分明，今日承你的情，来日便是兵戎相见。】

【……】

直至许声声终于要消失在他眼前，他眼底涌动着许许多多的情绪，用尽了最大的声音喊出来，言笑晏晏：“小丫头，今日过后，你我成仇，愿你长乐未央，永受嘉福，千秋胜意，岁晏成欢！”

紫衣青年说完这句话，少女鹅黄身影模糊，已然消失在梁山城天地间。

人间烟火袅袅，唯独黄昏见证无数悲欢与离合。

下个瞬间，霖隽意孤独身影立于断壁残垣间。

天地狂风肆虐，他等的人来了。

虚空之上出现一道空间裂缝，整个方圆百里全被笼罩，裂缝间踏出一列弥漫着肃杀气息的修士，身披盔甲，分列两侧。

最终，身穿白金锦袍的灵帝带着强大气息从修士间走出。

霖隽意眉眼渐渐冷了下来。

“隽意，你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样毫无感情且冰凉的声音，才是灵帝本来的面目。

霖隽意瞬间捏紧了拳，细微爆破声响起。

他一步步向灵帝走去，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停滞了空气，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灵帝静静看着霖隽意，没有任何情绪。

“隽意，你身后是灵族。”

“她既跟慕今朝，必须死，你自己想清楚。”

“我要她活，开条件。”霖隽意只说了几个字。

“回灵族接受灵族传承。”

“好。”霖隽意没有犹豫，哪怕接受灵族传承之后会变成六亲不认的杀人利器。

“本帝保证，她不会死在灵族任何人手上。”

“这就是你想要的？”

“是，你既站在了这个位置，便逃脱不了自己的宿命。”

“隽意，你没有选择。”

“那么，帝君能确保她不会伤在灵族任何人手上？”霖隽意看向高高在上那人，眉骨凌厉分明，眉眼狭长锋利。

“是。”

“好。”

霖隽意最后看了一眼天际的方向，声音融进了空气里：“小丫头……”

他最终抬步离去，经过之处血迹绵延向深处，昏暗天地间，他神情苍白而冷漠。

……

这头，镇魂塔内。

许声声将灵丹当糖豆一样的往自己嘴里喂，待体内有了些许灵力以后又不管不顾往慕今朝经脉里输送。

直至将自己折腾到油尽灯枯又重复一模一样的动作。

慕今朝奄奄一息的靠在柱子旁，墨发顺着肩膀滑落，睫毛垂下一动未动。

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