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不会每次都惹恼主上，楚，真可惜，看来这一次领暗族出征的不会是你了。”脸有刺青的暗族嘲讽一笑，指尖寸寸捏成拳，像是在警告什么。

周围几个暗族小头领干脆也没出声，谁都看得出这两位主君有矛盾，气氛一度凝固。

“你纵有一身能力，看来也不配当我对手，泯然众人已，可惜啊可惜……”

周围空气似乎都停滞了，白衣男人依旧神情淡淡，不做回答。

“楚，不若你到我手下做事，看在同族的份儿上，我让你在主上跟前露脸，对于过去，我既往不咎。”脸有刺青的暗族勾勾手指头。

突然，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从白衣男子喉间溢出：“猛兽独行，牛羊成群，你不明白自己是什么？”

“哼，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脸有刺青男子笑的越发狰狞可怕：“除了我，你没有第二个选择，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他们终将会死在伟大的暗族手上。”

白衣男人淡漠的掀了掀眼帘，一抹光芒从眼底闪过又恢复寂静。

“不如我去跟主上提议，第一个毁灭地点定在一重域玄天剑宗如何？你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应该是最熟悉的。”他笑得猖狂，是很明显的挑衅似乎没有感情的白衣男人。

“楚，暗族没有心，也不会有任何情感，对吗？”脸有刺青的男人手摸着下巴，森然一笑。

白衣男人依旧没有动，只是眸光色泽幽暗，却又让任何人都看不清，继而淡淡开口。

“我从不与蠢人合作，因为不仅蠢还会耽搁我宝贵的时间，很明显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是吗？那就看看，你我究竟谁能够成为主上手下第一人，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哈哈哈哈哈……”脸有刺青的男人笑得极度猖狂，转身出了古堡。

白衣男人没有动，只是低头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玉佩，那玉佩内有一团阴影，若是有人凑近仔细看，竟有些像刚才出去脸有刺青的黑袍暗族。

“玄天剑宗么……”

他轻笑一声收起玉佩。

白衣身影同样消失在古堡，彻底被黑暗吞噬笼罩。

……

又是一夜，往东方向羊肠小道旁大树下。

许声声倚靠在树旁，半阖下眉眼，额角是细细密密的汗。

眼前是一片一片猩红的色泽，无尽的惨叫声几乎填满了她的世界，却什么都看不清。

她猛然惊醒，坐起身喘着粗气，瞳孔微缩，似乎眼前还残留着梦中那样骇人而真实的场景，昆仑镜的光芒也随之熄灭。

这样的梦境实在让人太不安了，尤其是昆仑镜可以预知未来的前提下。

许声声脸色苍白透明，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转眸看向昏迷不醒的慕今朝。

“阿朝。”

她轻喊了他一声，没有任何回应，她拿起帕子轻轻给他擦去额头上细汗：“再有一月就到霄国了，你睡得够久了，再睡下去你都变成睡美人了。”

她伸手摸摸他的手，虽然依旧冰凉但比之前好多了：“手也这么凉，又不好好听话，快冻死我了。”

她的阿朝从来都没有这样安静过，安静得可怕，脸色也白得可怕。

她去握他的手，日以继夜的为他输入灵元力，给他换衣擦身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阿朝这一次真的是濒临假死状态，若非之前有灵丹支撑，可能都撑不到她带他离开。

看着他的样子，她心底一阵酸涩揪疼，若是她能够厉害一些，再厉害一些就好了。

她若是能再厉害一些，阿朝不会伤成如今这样。

许声声安静的在他胸膛靠了一会儿，这才将他好好藏了起来，连同橘崽一起藏在镇魂塔之内。

许声声看向传音令，这些时日派出去的修士各处都传回消息，灵界和凡人界都变得不平静，一些修士和凡人就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与从前完全不同。

各方各地都有失踪的修士和凡人，数量还不在少数。

并且人数还在不断上升状态，这样的蔓延速度快于一切，两界都开始躁动起来。

这已经是所有人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这时许声声传音令再度响起，是陈明月的声音：“声声你在吗？”

“嗯，我在。”她抿了一下干涩的唇瓣。

陈明月明显有些沉闷的嗓音响起：“声声，我觉得我娘好像有些不对劲，她平日里最是知书达理，注重礼仪的一个人，可昨日夜里长风陪我去陈家主厅的时候，我娘她……她在啃食生肉……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到最后，她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隐隐有啜泣声传来：“她是不是也被……”

未说出口的话，谁都再清楚不过。

许声声闭了闭眼，她同样没得选择，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剥离暗族只剩半月有余的生机，太残忍了。

再次睁眼之时，她情绪锋利：“明月，你娘亲……将她封印起来吧，也许有朝一日会有解决的办法。”

那头仿佛过了很久，终于传出陈明月沙哑的声音：“……好。”

“还有一事，大楚师伯祖已经失踪很久了。”

“好，照顾好自己。”许声声只说了这一句。

“你也是。”

挂断传音令以后，陈明月蹲在在房间角落里一动不动，只剩下浅色的窗前纱幔微微浮动，一室空寂。

昏暗的屋子像是透不进一丝光芒，只有黑暗。

谢长风进门之时看见画面就是如此，少女窝在角落里把自己藏起来，抱着自己腿哭得无声无息，安静得让他心都疼的哆嗦。

“明月。”谢长风嗓音有些嘶哑。

陈明月看见谢长风的一瞬间，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模糊视线。

她扑到他怀里疯狂哭泣着，崩溃狼狈。

陈明月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她是最骄傲最不可一世的陈家大小姐，可大小姐也有撑不住的时候，这一刻她脆弱的一败涂地。

“我堂堂陈家大小姐！有什么好哭的！”

“我娘不就是生病了？她生病了总会好的，我看着她就行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看陈家的笑话，更不会让任何人动陈家！”

“谁都别想！”

陈明月哭泣着，气息紊乱，像是一次哭够就再也不哭了。

谢长风抱着她，任由她哭喊发泄，一动不动。

良久以后，她用袖口擦眼泪，死死咬住唇，再不让自己哭出声。

谢长风抱着怀里的人，眼里很平静与她对视，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陈明月，我会陪你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