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打了太久太久，从旭日初升到艳阳高照，从无边黑暗到次日黎明。

所有修士无一人动，全部关注着来自最厉害两位君王的战斗。

天空再次阴沉，乌云翻滚，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路之上，淋湿所有人。

夜雨停歇，乌云再次散去，漆黑如墨的苍穹之上，隐隐闪烁着点点星光，一轮明月照耀大地。

清晖月光顺着一旁建筑琉璃瓦撒下，与此同时，一道纯白身影缓缓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如光如星。

慕今朝跟随霖隽意落下，没有再追击，因为没有必要了。

许声声眸光昏暗看向前方。

月上中天，月明如昼。

霖隽意躺在地上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周身零碎星芒闪烁，逐渐逸散流向天际，人似乎也即将泯灭消失。

“姓慕的，你赢了。”霖隽意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快死了。

慕今朝视线落在他身上：“你输了。”

霖隽意笑了，此时他身上的血色完全消失，已经恢复了从前张扬跋扈的模样，只是他开始变得忽隐忽现。

“是啊，我输了，可能是运气不好吧，我们之间总是要死一个的，是我倒还好，若是你，某人怕是要哭得肝肠寸断了，说真的，我舍不得她哭。”

“灵族这些年做了不少混账事儿，早就该死了，谁都一样。”霖隽意说着话，嗓音越来越低，他不想再看这个男人，转而看向许声声顽劣一笑：“小丫头，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许声声上前一步，一袭鹅黄裙衫，点尘不染。

月华如水，映在她莹白如玉的小脸上，似有宝光流转，令人几不敢直视。

霖隽意看着她笑了，笑得很灿烂：“小丫头，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中央学院，而是在凤族。当时你躲在桌子底下的样子着实让人啼笑皆非，后来我才知道，那日你出去玩撞掉了门牙回来怕人笑话，所以谁都不肯见，偏偏让我蹲下来捡东西看见了。”

“倘若当时我便让老头儿订下娃娃亲，倘若老头儿从未做过那些混账事，你应该早就是我娘子了。”

“春日里我带你去踏青赏花，夏日里一起捉知了玩水，秋日里去爬树摘果子，冬日里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说到这里，霖隽意突然咳了起来，更多血沫从他口中呛出，他似乎维持不住自己最风流倜傥的样子了。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霖隽意。

许声声良久以后开口：“没有如果。”

霖隽意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在笑：“你倒真是狠心绝情，一点念头都不给我。”

“算了，我这一生欠你太多，灵族欠你太多，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索性如今死了也干净。”

许声声沉默，只是手缓缓攥紧。

霖隽意一双乌眸静静地注视着她，里面仿佛映着一弯新月，似乎想要记住她最后的样子。

“小丫头，我经营的烤肉店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也没别的什么送你，就当作新婚贺礼吧。”

“喂，姓慕的，小爷虽然不服她看上你了，但你要好好对她，小心有朝一日我从地底卷土重来也要弄死你！”霖隽意又看向慕今朝。

慕今朝淡淡看了他一眼，略微颔首。

霖隽意嘴角蔓延开玩世不恭的笑意，整个人化作星光彻底消散天际。

祝我早逝，再无来日，且无来生。

许声声在这一瞬间仿佛看见当年斜倚树上意气风发的紫衣少年，他脚勾在树干间，倾身向下看向她，手里把玩着树枝：“啧，小丫头！”

他微微扬眉，长眉郁郁青青，而容光胜过山光水色，灼灼其华，如切如磋，又好似四月春雨里半卷帘栊下桐木桌上一朵新折的海棠花，满眼静谧里的一抹惊艳，旖旎绵延。

至此，灵族最后一位帝王消亡。

许声声最终红了眼眶。

所有修士全部下跪致敬。

慕今朝让人以最高礼仪给霖隽意立了碑。

时至今日，灵界统一，只剩下暗族需要解决了。

……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轻轻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织成了柔软的网，把所有景物都罩在了里面。

晚风吹拂，似乎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许声声挽着慕今朝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阿朝，等事情处理完你想做什么？”

“和你一起，怎样都好。”

慕今朝看着她，眉眼里都是温柔。

许声声还在絮絮叨叨。

“那我以后想在房间外种满桃树，这样日后不仅可以看桃花，还能吃桃子，做桃干，做罐头。”

“到时候再养一只梨花猫，你知道什么叫梨花猫吗？就是黑白条纹的那种小猫，最可爱了，还会抓老鼠。”

“养猫还不够，再养一只短腿小狗，这样我们出门散步的时候它还能陪着我们一起。”

“有了小猫，小狗，那就是四口之家了。”

她说着对上慕今朝望向她的暗金眸子，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是不是话有点多？”

慕今朝弯着眼眸，俯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你说，我听。”

“我们还要一起过春节，知道春节吗？家家户户都会挂红灯笼放鞭炮，会看戏守岁，收到压岁钱，然后就是新的一年。”

“过完年，还会有元宵节吃芝麻汤圆，端午节可以吃甜粽子划龙舟，中秋节赏月吃各种馅儿的月饼……”

“阿朝，我想和你过节，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到一步也不想离开。”

许声声说着说着红了眼。

“那就一直留在我身边。”慕今朝笑着答应，伸手帮她将额前碎发拂开，露出她白皙小脸。

“嗯，陪我看日出吧。”

……

漫漫长夜转瞬即逝，许声声依靠在他怀里看向天边，天快亮了。

“日出了，声声。”慕今朝揉揉她的小脑袋。

“日出了。”许声声笑弯了眼，那样有活力的笑容连他唇角都染上笑意。

在水天相接的远方，点缀着一道白纱一样的云彩，东方的天一点一点由青变白，朝霞漫天！

变故突生。

“声声！”慕今朝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

这一瞬间，从许声声身体里绽放出绝对耀眼光芒，这些光芒直通云霄，刹那，天地之间从四面八方飞来十二道神器灵光将她整个包裹起来，远远望去少女立于虚空，神圣清冷又不可触碰！

所有修士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