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与老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记忆与思维被他人污染，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祖宗。

青巫王也一样。

属于烟火跟宁烟火的记忆，跟它这个后代的记忆全数混杂到了一起，在主意识之外，诞生出了两个如同心魔一般的东西。

它也不知道这真的是当年的那个人和那个树妖的阴魂不散，还只是自己臆想出来，却因为仙人之力而幻化成真实的存在。

这也是它取巧走捷径所付出的代价。

得到了来自祖辈树妖的血脉记忆，体会过超越自己层次的境界，烟火成仙前的每一步都走得轻松愉快。

即便是成仙渡劫的过程，对它而言也算不得有多艰难，因为它的前身，或者说是它获取记忆的原主，当年就已经无限接近仙的层次。

百多年前，只要多给烟火一年半载，吞噬了百万人诞生的它，便妥妥能够拥有七阶层次的力量。

只可惜人类当道的世界，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哪怕白墨不动手，各大国也早已经用无数核武器对准了它。

无论如何，这种能威胁人类存亡的怪物，都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它们不过是旧时代的残渣，新时代没有它们的位置。”拉姆多对着青巫王说道。

青巫王，或者说烟火的人格很不稳定，像过去的几年，便一直是仇恨拉姆多的老烟火意识占主导，直到刚刚，才是对拉姆多并无旧怨的新烟火夺回了控制权。

两者的关系就有点像一台电脑上的两个用户，共享记忆（储存），但又有着截然不同的使用习惯。

到底是老烟火在用电脑，还是新烟火在登陆主机，这是一个非常让外人困惑的问题。

“旧时代？新时代？这就是时代变迁的气运吗？”新烟火主导下的青巫王眺望向远方。

由于并没有修行鬼仙之道，它只能勉强感觉到气运的存在，但也能本能地感觉到，这种神秘的东西，正在从联邦各处不断向此涌来。

新烟火跟拉姆多可没啥杀父之仇，自然是不愿意跟一个战力还胜自己不少的强敌对战。而拉姆多真正恨的人，也是制造老烟火毁灭他神国的白墨。只要青巫王不想再战下去，他也不会继续浪费自己手下的性命去耗。

两尊仙人的大势力对碰，那就是一个无底洞般的血肉磨盘，再多的人命都不够填的。

……

”议长基尔科夫将骤然夺回身体，还有些许懵逼的新烟火护到身后。

他接着问道：“那么，为什么是神圣泰拉帝国？”

“为什么是方士？”拉姆多反问。

“你先来。”

“……”

“神圣，是我等神道的标志词，泰拉，是地球在联邦语中的名称，帝国，是它们四个推动的选帝侯制度。”

“你还是放不下。”

“难道你能放下？”

“不能。”

两人谈到的正是泰拉，也就是地球。

神圣泰拉帝国，显然是要提醒所有人，永远不要忘记地球。

“方士是我们讨论的结果，传说古代的寻道者自称方士，那我们也叫方士好了。”基尔科夫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我也是今天才明白，为什么是‘道元纪’，看来他已经领先我们太多了。”

“在时代中不断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鬼仙的修炼之法还真是有意思，你说对吧，归吴。”

虚空当中，那个鬼魅一般的女子身影，再次出现在基尔科夫身后。

“单是道元纪三个字的存在，联邦每年就要给他贡献一大笔的气运。”拉姆多身后也冒出了一个道人，长发长眉长须，整个脸几乎都被长得过分的毛发覆盖，身影还明灭不定。

这俨然就是拉姆多阵营中的鬼仙。

刚刚双方激战之时，不善正面攻袭的鬼仙隐而不出，如今双方罢战，他们才出现在谈判桌上。

“在越强大的世界里留下印记，分润得到的气运便越多。”

“哪天要是名字被改变，这气运就没了？”属于仙道萌新的霍林，悄悄向己方阵营的美女鬼仙问道。

“当然，你的印记都被抹掉了，还怎么会分润到气运，就像一个国家，国破，运自然也会散失。”

“怎么感觉有点像野狗用自己的尿做标记占地盘……”不知怎么滴，霍林冒出了一个十分粗俗的想法。

不过这种想法他实在是没法说出口。

“所以我们真的要接纳那些妖魔鬼怪进联邦？”霍林接着向基尔科夫传音道，想最后确认一次对方的态度。

“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接纳它们是大局，四尊相当于仙道二劫的盟友加入，几乎等同于我们的力量翻倍。”

“既然如此，这元帅不当也罢了，议长你另聘高明吧。”看到议长的态度，霍林有些心灰意冷，“刚好三年时间。”

对面是四尊二劫真仙级别的大妖，自己说实话打也打不过，上百岁的人，又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

于是只能眼不见为净，放弃在联邦的职务，躲回属于自己的世界，至少他所统治下的贵族领舰上，不会有任何妖物的踪影。

霍林满打满算，自己登仙回来，一共是当了三年的联邦军元帅。

敬畏他力量的手下，倒是给他取了不少什么军上、修罗、罗刹之类的霸气绰号，只是在这一刻，面对那四头大妖，他依然是感到十分的无力。

“我们的前路并不是一片坦途，单是开往半人马座的路线上，前线侦查舰就已经发现了五头堪比真仙的怪物。”

在联邦的主力舰队前面，有着大片的清扫侦查舰，它们已经远远地抛开了运载着无数平民的领舰，作为探路部队，沿着既定的航线，一路为主舰队探雷。

如果真的遇上强敌，这些侦查舰就会发回信息，提醒主舰队调整航线，减少无意义的战斗。

但要是发现肥肉，它们也不吝于召唤联邦的力量，将这一切吃干抹净。

联邦再怎么说，也是个随时可以调度出十尊真仙开战的势力，如果只是路过的某个星球上有一两头真仙层次的怪物，围猎一波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