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你说的祭炼，是指以他们为祭吗？”白墨将眼神投向了血肉屠宰场中，那些被倒挂着的，赤条条的肉人。

他们正在被一批一批地传送到集中屠宰区，一根硕大的触手糊住了这些可怜人的嘴，让他们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微弱声音。

“当然不是，那些俘虏，其实都是接引你们过来的祭品。”

“这里整个区域，其实都是我造物祭坛兽的体内，你们所有人过来的通道，都是借助祭坛兽献祭祭品维持的。”

“每个沙漏时，为了维持这些通道的存在，都需要扔进去一百个俘虏血祭。”

“不过放心，我还准备了超过一万个俘虏，你的同伴，他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到来的。”

伊西斯漫不经心地解释起这周围的一切。

“……”

听完她的解释，白墨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带着浓烈恨意的精神力，会像发疯一样攻击自己。

原来他们才是这些祭品真正的死因。

……

“辰儿的命牌碎了！”此时在道辰界的某处，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宫当中，一位哭哭啼啼的妇人，正在凄厉地疯狂叫喊着。

恐怖的音波犹如实体刀锋，将她身边的一切都切割得支离破碎，一旁的下人无不心惊胆战，生怕突然就来一刀削到自己头上，却又硬着头皮不敢躲避，一时间颇为难受。

“琼霄，你冷静一些。”哭喊半晌过后，门前出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虽然同样满脸怒容，但仍然强行装作平心静气地劝解道。

“我怎么冷静！那可是我两千年来唯一的儿子！！！”少妇丝毫没听进去白发老者的话，仍然沉浸在悲痛当中不能自已。

“无论凶手是谁，我都要他抽魂炼魄，放在冥莲灯上当灯油，永世不得超生！”状若疯虎的少妇，用如血一般的赤红眼睛，看着天空的某个方向，似乎已经猜到了凶手的身份。

“你先冷静一下。”

这次白发老者没有再劝说什么，直接一掌向着少妇拍去，只是这一掌的威力似乎稍稍大了一些，整座仙宫都被他夷为了平地。

除却宫装少妇本人外，所有的仆从都被淹没在废墟当中，不知生死。

但白发老者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只是一手提着已经被自己拍昏迷的少妇，轻叹一口气便飘然离开。

他是少妇的父亲，也知道杀死自己外孙的凶手，必然是天外魔虫的一员。

那些天外魔虫，前些日子像是不要命一样发动了一波攻势，以数倍的伤亡为代价，击杀跟俘虏了好一批修士。

而白发老者的外孙，正是在那一场战役里失去联络的。

同时失联的，还有好些位高层修士的直系后人。

虫子们像是有目的一样，全是盯着这些跟脚最深厚的修二代修三代修n代，在战场上不计成本不惜牺牲地去捕捉他们。

……

自第一只虫子寻到这里算起，道辰界跟天外魔虫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千年，两边积累下来的血仇无法计数。

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道辰界修士自是清楚，虫子入侵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目的——紫青灵机。

原本这只是一小队虫子试探性的入侵，很轻易就已经被道辰界本土的几个宗门击溃，但在虫族决定撤退的时候，它们意外地发现紫青灵机的存在。

得知这等神物以后，天外魔虫的首脑就像发现旷世奇珍一样，将身边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道辰界紫青灵机的抢夺当中。

紫青灵机的存在，是道辰仙界众多仙人存在的根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服食紫青灵机炼制而成的紫青大药，去压制体内的道毒，也就是道化之力。

一旦过长时间无法摄入紫青大药，便会道毒入脑，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彻底消融在天地间。

不仅如此，紫青大药还是极少数能够几乎无副作用精进仙人修为的灵丹，所以紫青大药在道辰仙界，那是属于绝对的硬通货存在。

每年都会有亿万寻灵使，不辞劳苦地踏遍道辰仙界的无数下界，只为给仙界之人提供更多的紫青灵机。

因为这玩意的出现完全是玄学，毫无规律可循，只能靠人力大海捞针地寻找。

至于前来抢夺紫青灵机的虫族，那是他们绝对无法妥协的敌人，阻道者。

而另一边，饱受道化之力困扰，不得不靠自我消削艰难维持核心意识的万虫之母，也像是濒临淹死的人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寻找着紫青灵机。

于是这场绵延千年的战斗，便一直持续了下来。

依赖道辰界出产的紫青灵机，伊西斯也成功地跟道化之力对抗了两千年，不过唯一的代价，就是她也已经在这场没完没了的战争中，耗了两千年的时间。

……

“有诅咒的味道，却没有诅咒的力量。”他随手抓取了一丝游离的仇恨之力，放在神念之下分析了一会儿后，想通了伊西斯这么做的深层含义。

白墨一行人算是受雇佣而来的客串佣兵，在没有强力条款压制的情况下，佣兵反水倒戈一击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之事。

特别在道辰界，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长得跟自己种族十分相像的“人”，反倒是所处的虫族阵营没一个像人。

外貌虽然不能盖过利益，但一边是“人”，一边是真正的“怪物”，只要审美还不算太扭曲，都会有所偏向。

所以伊西斯要给他们“塞”一个投名状。

将这批涉及到道辰界诸多大佬后裔得修n代俘虏，全部当成是维持祭坛兽通道的祭品，这样从通道另一端过来的人，天然就会被这些怨恨之力标记上，让他们手上也沾点“血”。

可惜她遇到了提前到达的白墨。

这些怨恨之力，原本会被伊西斯进一步处理成无色无味无害的东西，在无形当中沾染上来人。

而且她也没想到，白墨竟然不是下位仙灵，而是能够看穿自己手段的同阶人物。

“紫青灵机，紫青大药。”

白墨轻轻把玩了几下手上的宝药，便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如果你愿意出手，拦住道辰仙界的同阶存在，我可以以每十年十二枚紫青大药为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