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姜医生

常霖愣了愣，看着面色无奈又带着些许歉意的孙龙，瞬间又反应了过来。

这次的事恐怕也不是孙龙一个人能做主的，陈安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背后的人不是常霖等人惹得起的，这句话或许带着几分威胁意味，但绝不是陈安故意在吓唬常霖。

“关于这件事，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过了一会，孙龙又意味深长地说道，看得出他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关系。”此时常霖的气也全都消了，故作不在意地笑笑，“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陈安的靠山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孙龙愣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我原以为陈安嘴里的靠山只是黑道的某位巨头，最多不过是在政府中拥有一定权利的人物。”见孙龙沉默，常霖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位人物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这里。”

孙龙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常霖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闻言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可能这个人的影响力真的大到你都无法抗拒吧。”常霖叹了口气，又说了下去，“不过具体怎么做，你是想保全自己，还是保全身为一个警察的职责，谁也支配不了你。”

听完这句话，孙龙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颤，随后声音沙哑着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可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我所能主宰的了。常霖，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也管不了，可是我还有家人，我的生活，我只想管好自己分内的事，多余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处理，至于结果是好是坏，与我无关。”

“分内的事？”常霖冷笑，“在你看来，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不算你分内的事吗？那么孙警官，请问对于你来说，什么才算是分内的事。”

“至少这件事，不算是。关于陈安的所有事，都不算是。”孙龙这时突然抬起了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常霖和孙龙对视着，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不同的是孙龙此时的眼中充满了坚决，仿佛任何事情都已经不能改变他的主意。

反而是常霖的眼中混杂着许多的情绪，倒不像是孙龙那般的坚定了。

“既然如此，也就算了。”常霖深呼吸了一口，沉思了几秒后才缓缓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想强求你。”

常霖说这句话时，看着孙龙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失望，却又带着几分可笑的神色。

“不过。”常霖的语气突然一冷，又继续说道，“等到我亲手给你戴上手铐那天，我也绝不会手软。”

孙龙听了这话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等到那天，如果给我戴手铐的人是你，我也省得又什么遗憾了。”

“那回见了，真到那一天的时候我们再见面。”常霖冷冷地丢下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在他看来和孙龙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即便常霖和孙龙也算是有一些旧情。

常霖也不是冷血动物，和孙龙旧相识一场，自然是不希望看着孙龙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只是常霖也明白，孙龙已经深陷其中了，除了他自己，谁也救不了他，说再多的话也是徒劳。

最后常霖能做的，也只是在尽自己所能抓到凶手，并在之后为自己的老朋友亲自戴上手铐，这也算是对孙龙的最后一份尊重了。

出了孙龙那里后，走在回去路上常霖也一直在想，孙龙这种情况究竟是不是一个特例？

事实上从老刘的事情发生以后，常霖就时常在想这个问题，警局内部究竟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孙龙所说的“上级”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老刘的叛变是因为一直惧怕张迹八口中的“那个人”，而孙龙又说一切和陈安有关的事都不算是自己分内的事，那么陈安的靠山又和张迹八口中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呢？若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话，常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此人的可怕了。这么多的案子，这么多的爪牙，手下又控制着包括警察在内各种身份的人，每个人恐怕真的不能用一般人来看待。

不过无论如何，常霖也深深地意识到了一点，罪恶的黑手已经伸到了警局的内部，至于究竟伸了多长。恐怕除了“那个人”自己，谁也不知道。

常霖清楚自己这一次的敌人绝不会简单，而眼下的局势，也是越发的严峻。甚至到了常霖连身边可以信任的人都屈指可数了。要知道这种情况可还只是针对警局内部。

就这么苦着脸走了一路，常理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忙了一整天，若说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也不至于，不过唯一的进展恐怕也只是常霖知道了警局内部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罢了。吕浩山的事和孙龙的事无不都在诠释着这一点。

只是这唯一的调查结果，常霖突然发现连一个可以报告的人也没有了。即便是在警局，常霖现在除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意外，谁都不信。

……

几日后。

常霖同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自从专案组被解散之后，不光是常霖的工作强度加大了不少，在办公室时，也比以前寂寞了不少。

毕竟张顺天和吕亦柔为了破案也不得不和常霖分工，往往在办公室内处理工作的也只有常霖一人。

想问题遇到瓶颈的时候，常霖总喜欢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只是这几日常霖在屋内踱步的次数，明显是多了不少。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常霖的思路。

响的不是常霖办公室内的座机，而是常霖自己的手机。

常霖皱皱眉，一般来说除了家人和几个比较好的朋友，很少有人会直接打自己的手机的。常霖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号码是方义市本地的。

心下疑惑，不过常霖还是接了电话。

“请问，是常霖常警官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我。”常霖回答道。

“我叫姜昊晨，是市医院精神科的医生。”那人自我介绍道，“吕亦柔应该和常警官提起过我吧？”

“原来是姜医生，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常霖微笑道，放下了心里的一点警惕。

这段时间常霖的精神一直是紧绷的，不知是因为案子还是因为张迹八口中的那个神秘人物，总之最近常霖对任何事都会不知不觉地抱走警惕心理，就在姜昊晨自我介绍完身份之前，常霖甚至觉得他会是张迹八的某个同伙。不过也难怪常霖会这样，自从张迹八的事情开始，匪夷所思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恐怕是个人经历了这些之后，也难以保持正常的心态了。

姜医生就是吕亦柔之前说的那个同学，吕亦柔也不止一次地和常霖介绍过，此时姜昊晨这么一说，常霖自然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是关于陈安的事。”姜昊晨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便切入了正题，“吕亦柔将陈安送到我这里后，我大概检查了一下，陈安的精神确实像是受过什么刺激，不过当时我也没有什么准备，就先将陈安送回了警局，准备过几天再接他住院。”

“然后呢？”常霖听姜昊晨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陈安又出什么事了吧？常霖想着。张迹八落网后，每次案件进行到关键的时候，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难道这一次也没能幸免？

不过这种想法也仅仅是持续了一下，常霖便又冷静了下来。如果陈安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恐怕这时候打电话的人也不会是姜昊晨了。这种事情，一定会有警员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而且以张顺天的性格，若是得知陈安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常霖的电话早就被打爆了。

反应过来后常霖顿时放心了许多，姜医生打电话过来，估计也只是一些医疗方面的事，就算是比较严重的事，也不会对案件的进展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毕竟陈安现在已经疯了，再大的医疗事故又能大到哪去？

“事情有些奇怪。”电话那头姜昊晨的声音多了几分犹豫，“常警官有空亲自过来一趟吗，陈安现在就在我这里，我当面和你说。”

常霖也知道这次的事恐怕不会很简单，当下也不犹豫，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刻答应道：“我马上到。”

说完后，常霖也不等姜昊晨回答，便直接挂了电话。

从警局到市医院实际上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常霖开着车去也花了近半个小时才到。姜昊晨早早地就在医院门口等着常霖了，出了医院的姜昊晨脱掉了白大褂，常霖一眼倒是没能认出来。

“常警官！”姜昊晨冲着常霖招招手喊道。

还是姜昊晨先喊了一声，常霖才发现姜昊晨早就等在了医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