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做最坏的打算吧。不过，我和吴主任会尽力帮他的。你注意看着莫小五，千万别再做过激的事情。”梁老师低声说。

“嗯，谢谢老师。”曾醉墨说完，赶紧转身去追莫小五。

她气喘吁吁的跑了很长一段路，才赶上向宿舍楼走去的莫小五，刚要喊他，胖乎乎的张夏像兔子一样从楼门口飞快的蹿出来，看见他俩立刻来了个急刹车。

“我正要去行政楼找你们俩呢？”他勉强笑着说。

“有事吗？”曾醉墨问。

“梁老师怕莫小五想不开、做傻事，让我二十四小时陪着莫小五。”

莫小五听完这句话苦笑一下，眼睛里却夹着泪。他絮絮叨叨的说：“我不光没帮你处理好这件事，倒惹了一堆麻烦。就要毕业了，还要让梁老师为我操心。唉！”

“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走，出去吃饭。”曾醉墨一边安慰他一边拉着张夏往东门走去。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钟，绰号“小酒鬼”的张夏醉醺醺的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完全忘了梁老师嘱托他的事。

莫小五在床上默默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纸笔给张夏留了个纸条，上面写着：

“兄弟，我与其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不如一走了之！请明天上午转告曾醉墨，说我走了。非常感谢你们这几年对我的照顾！”

放下纸条，莫小五看了一眼床头成堆的课本和司法考试资料，知道法官梦就此破灭，凄苦一笑后拎着背包转身就走。

昏黄的路灯逐渐拉长他的身影，莫小五像以往一样迈开步子走出大门，没有再回头看曾经寄予无限梦想的校园。

“从现在开始，我孤身一人走遍天下，了无牵挂！”走出法学院大门，他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这句话，心中还生出无限的豪迈之气。

在别人眼里，拿不到大学毕业证的确是个极大的打击。然而对于一直信奉“活着就挺好”的孤儿莫小五来说，只不过是他所经历的无数苦难挫折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已。

有生二十年来够倒霉的了，还在乎多这一点吗？

离开学校，去什么地方栖身呢？

这座繁华都市已经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老家百年祖屋已经被莫七爷拆了，现在回去会被活活砸死！

徘徊良久，莫小五漫无目的的沿街向前走，却不知道今夜归于何处。

与此同时，院长、副院长、系主任吴桐和梁老师在行政楼会议室里传阅了田飞云、曾醉墨写的“自供书”。

“梁老师谈一下你的看法，供几位院长参考。”罗院长面无表情的说。

“第一，田飞云老师是罪魁祸首，他的龌龊行为不仅伤害了我的学生曾醉墨，还导致莫小五一怒之下动手打人，请从严处理混在教师队伍中的败类田飞云。第二，曾醉墨请莫小五陪着自己去见田飞云，完全是自我保护，并没有唆使莫小五打人，所以说她毫无过错。第三嘛，莫小五动手打田飞云绝非无端挑衅，而是事出有因，请领导们酌情从轻处理。”梁老师一句一顿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吴主任，请你谈一下看法！”罗院长依旧面无表情的说。

“梁老师刚才说的很好，我完全同意她的观点，不需要多讲了。”吴主任简简单单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罗院长刚想说几句，旁边的刘院长却抢先开口了，他一口东北普通话快言快语的说：

“我认为应该把事情分开来看，第一，田飞云骚扰学生有悖师道，性质恶劣，这一点毋庸置疑。第二，曾醉墨完全可以向我们反映情况，寻求帮助，可她偏偏请莫小五帮忙私下里解决，不能说没错。第三，莫小五这个学生缺少法学院学生应有的的严谨审慎，反倒像个江湖侠客一样为同学两肋插刀，一言不合动手就打。况且是打老师，不开除他，让法学院的老师们怎么看？”

“对啊！不开除殴打老师的学生，将对学院的管理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副院长朱克大概是刚刚喝了酒，满脸透红，气哼哼的随声附和。

……

出乎梁老师和吴主任的预料，四位副院长众口一词，坚决要求开出莫小五。

罗院长越听越烦躁，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拿着一支笔划来划去。

他很清楚，梁老师和吴主任袒护学生心切，可以理解。副院长们把事情上升到学院管理的高度，要求严惩莫小五也无可厚非。

可是谁明白自己的苦衷啊！

开除莫小五必然导致曾醉墨不满，她肯定让财大气粗、人脉极广的老爹帮忙想办法，到时候各路领导纷纷询问，替莫小五说情，自己岂不是左右为难吗！

“既然各位观点迥异，请举手表决！不同意解除田飞云的聘用合同的请举手，同时说明原因。”罗院长实在不想听他们争辩了，随即大声说。

没有人举手！

“好，既然都同意解除田飞云的聘用合同，那就请这个流氓无赖快点儿滚蛋，我们不需要这样丢人现眼的老师。”吴主任痛痛快快的说。

“不同意开除莫小五的请举手！”

梁老师和吴主任马上举起手表示不同意，罗院长也紧随其后也举起了手。停顿片刻后，他心情急切的看着四位副院长，希望他们当中有人支持一下。

这四位的意见高度一致，齐刷刷的把脸扭向旁边，回避罗院长饱含期待的眼神。

僵持良久，罗院长只好悻悻的宣布开除莫小五！并表示尽快向洛大领导报告这个决定。

没等院长宣布散会，失望至极的梁老师和吴主任就起身走了，四位副院长随即一哄而散。

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罗院长孤零零的一个人，他闷闷的坐着，忽然气急败坏的摔烂了手里那支笔。

梁老师快步下楼，焦急的拨打莫小五的手机，可是已经关机了。再打1606宿舍和张夏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