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两个姑娘却起了争执。
“哎,我说,你还真扇啊?!”其中一个眼大胸也大的女子嚷道。
“是你让我不要客气的。”另一个一看就是不饶人的主儿。
“我那是随口客气一下,你是真傻啊还是故意报复?!不就是我上次用了你的桂花油吗,记仇记到这个地步,没搞错吧?”
“哈哈,真是可笑至极,你当我买不起那些吗?莫说是一盒桂花油了,就是几桶,我亦是买得起的!”
“呦呵,好大的口气!”
“闹够了没有!”老板娘的突然咆哮,有效地制止了二人的言语攻击。
沐栀子却将刚才的对话过了脑子,一个酒坊的舞姬,能挣这么多银子吗?能买得起几桶桂花油?!
那我岂不是要发了?!不对,老板娘一定是克扣了我的月俸,这个月没拿多少银子啊
“琢磨什么呢?!”吴攸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沐栀子被苏了一下。
“你这个月领了多少俸禄?”沐栀子脱口而出。
“额”吴攸被沐栀子的突如其来问懵了。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老板娘肯定私下给你塞了许多,问了也只能是突显我的寒碜。”沐栀子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吴攸怔在原地,不知这个小丫头是着了什么魔,五十两银子很多吗?自己的历史学得不好,不知道兑换成21世纪的货币是几何?
“我说咳咳”沐栀子清了清嗓子,她要把收入和劳力不成正比的气发泄在这两个不知何为“敬业”的丫头身上!“这两个角色是很抢手的,你们不是不知道吧?不是以为快要到演出的日子了,我就不能换人了吧?”
“不是的,栀子姑娘,您别啊,我那里有从齐国运来的胭脂,可好用了,拿来孝敬您老人家。”眼大胸也大的女子小声说道。
“老人家我老吗?”沐栀子听了这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不是,您别误会不是。”
“哎呀,我说栀子啊,灵儿跳得挺好的,就别换她了呗。”老板娘将沐栀子扯到一旁。
“我说老板娘,您是投了大价钱在我们这出戏上,是我们的财神,按道理说啊,我是不应该驳了您的面子的,可是,若是她们不认真对待,只顾着争风吃醋,那到了台上,看官们可都是明眼人,演得好不好,演得是人是鬼,那可是一览无遗,咱们还和对面争不”沐栀子说到此处,老板娘立刻将话茬接了过去。
“栀子啊,还是你拎得清!”老板娘一激动在沐栀子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哎呦。”沐栀子叫出声来。
“哎呦呦,我的宝贝呦,拍疼了吧,罪过罪过。”老板娘安慰着沐栀子,继而转身对那两个生事的丫头道“给我回膳厅面壁思过去,一会儿不许吃饭,大家吃,你二人给我看着!”
沐栀子嘲讽一笑,继续跟其他人员探讨演出细节去了。
“你何必和两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呢。”吴攸和沐栀子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他们准备去膳厅吃晚饭。
“我是那么小心眼吗?”沐栀子的嗓门提高了许多。
“嘘。”吴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向这里的人没看见什么热闹,便都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我那是生老板娘的气呢!”沐栀子压低了声音。
“哦?为什么?”吴攸不解。
“她虽是投资方不错,可她也不能什么人都推荐啊,那两个丫头哪一个能看出基本的职业素养来?只顾着为昔日恩怨斗来斗去的。”沐栀子说到激动处,没注意脚下,差点绊倒。
吴攸本能地去扶了她一把,这是沐栀子第一次被吴攸修长温热的手掌握着,心跳加速那是必然,最可怕的是,她竟然不希望对方放开,就想这么抓着。
吴攸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在看到沐栀子的眼神时停住了挣扎。
沐栀子的眼神中像是闪烁的星星,唤作“崇拜”。
可沐栀子的眼神里,花痴属性却不多,多的是纯良,对,就是纯良。
正常男人都受不了这种有些软绵绵的眼神,尤其是从沐栀子眼神中投射出来,要知道这个姑娘平日里,时时刻刻都像个女汉子一样,不光是女汉子,还是个“极糙”的女汉子。
吴攸仔细看着沐栀子,才发现:这个丫头不说话的时候,就这样静静地待着,还是相当恬静的。
“栀子啊”吴攸终是忍不住提醒沐栀子她的“失态”。
“我饿了,快走吧。”沐栀子松开吴攸的大手掌,极冷静地丢下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攸走进膳厅,沐栀子已经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起来了。
吴攸假装咳嗽了一声,平复着自己彭拜的心绪,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沐栀子身旁的空位。
沐栀子顿了一下手下用筷子疯狂扒着饭的动作,短暂的几秒钟,继续“狼吞虎咽”。
“你慢点,别噎着。”吴攸这句语气温柔的善意之语,不知为何被在座众人听得真切。
沐栀子不敢抬头去看周围那些姑娘们快要把自己杀死的眼神,可不知为何,她却很欣赏此刻这种被众人恨着的感觉,因为这恨意是吴攸一句温柔的话语换来的呀,自己战胜了多好粉丝啊!他的微博粉丝是多少来着?对对对,两千三百万!
哈哈哈,沐栀子差点笑出声。
吴攸看着沐栀子对自己的提醒不做任何回应,而是独自在那诡异地笑着,脊背发凉,只能默默吃饭。
沐栀子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吃完了,便毫不迟疑地起身,准备走。
吴攸想跟她说些什么,恰好在她起身的瞬间,这个点,卡得可谓“精准”!
他还打算给沐栀子夹一个大鸡腿,也都是不可能的,不知道为什么,吴攸有种被拒绝的失落,无端生出闷气来。
扭头看向那姑娘,走得那叫一个洒脱。
沐栀子没走出多远,便被老板娘的咆哮吸引着退了回来,先在门口探了一下脑袋,瞧了瞧风头,确认和自己无关后,快步走了进来,自然地走向吴攸,站在他的身边。
吴攸心底的闷气瞬间消散全无,竟还又生出些小欣喜,他用余光确认沐栀子没有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放心地轻呼一口气。
“老板娘,你刚才说你的什么丢了?”沐栀子提高嗓门问。
“哎呀,就是去年这会儿子买回来的那对珍珠耳坠,你知道那是我专门定做的呀。”
本来就小气抠搜的女人,丢了贵重的首饰还能了得?
沐栀子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反应。
“那东西可不便宜呢。”沐栀子眼神扫过站在墙边正在面壁思过的姑娘,脑海中闪现她们先前争吵的内容。
“怎么老是丢东西呢,先前是桂花油,这会子又是耳坠。”沐栀子见那个扬言能够买得起几桶桂花油的姑娘,身体颤抖得厉害。“不过也不一定是被偷了,你这几日可曾戴过它?”
“戴过,可也是在酒坊内戴着的,不可能丢在别处啊。”
“那大家就都四处找找吧。”沐栀子提议。
老板娘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去寻找。
“还不快拿出来给我?!”沐栀子将姑娘堵在墙角。
“栀子姑娘,您在说什么呢?”姑娘紧张到话都说不出顺溜了。
“你想被从这里撵出去吗?下午你说的那番话就已经出卖了你。”沐栀子眸中尽是凛冽之色。
“姑娘救我。”姑娘撇嘴快要哭了。
“行了,给我之后把你的戏继续演下去,眼泪留着自己个儿一个人的时候去流吧。”
沐栀子迅速从姑娘手中接过那对坠子。
“老板娘,在这里呢,你看是不是你丢的?”负责煮饭的妇人在花坛边发现了其中一个。
“哎呀,是的呀,可是怎么只剩一个了。”
“别急,再找找。”妇人的得意神色像是立下了什么赫赫战功一般,神气到不行。
果然,不一会儿,另一个坠子也被“顺利”找到了。
这次发现它的是沐栀子。
坠子原本便在她的手心里握着,她有意只扔了其中一个在能够发现却又不是十分明显的角落。
老板娘拿着坠子,欣喜地上了楼,还特意叮嘱大家今夜可以早早歇息,不要再排练了。
“她会感激你一辈子的。”吴攸对着沐栀子淡淡地说了句。
“一辈子,太夸张了,只要别再和我作对,我就谢天谢地了。”
沐栀子冲吴攸挥了挥手,便向楼上厢房走去。
这一夜,沐栀子睡得并不踏实,她还在回味抓着吴攸的手时内心的小鹿乱撞,翻来覆去,拼命提醒自己不能失了原则,怎么能追星呢?!可是她的心却不那么听话。
隐约听到门外有微弱的窸窣声。
有贼?!
沐栀子本能联想到这种可能,起身,拿着大头木棍,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