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毛在水里将尾巴上的灰尘洗干净,　又吸了吸身子，上了岸，面对短尾的敌视目光，抖干净水珠，走到柳石身边,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干净多了。”

柳石：“……”感情刚才是给她洗澡？？

短尾对秃毛戒备的很，将柳石扶起来，担心的说：“你还有力气吗？”

柳石摇摇头，短尾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也不在乎被弄湿。

秃毛坐在大石头上，将尾巴铺开，每一根翎毛都打理好,　然后开始研究自己的战利品——兽牙刀。

泛着寒光的刃口锋利无比，他好奇的摸了摸，力道没控制好,　手指头直接划破了皮，血珠滴了下来。

秃毛将裹着受伤的手指，将兽牙刀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上面还残留着剑齿虎的气味儿,　闻起来可怕起了，秃毛整只鸟都战栗起来。

柳石恢复了些力气，托着疲惫的身子走到秃毛身边,　一屁股坐下，看着把玩兽牙刀喜爱不已的秃毛，笑道：“会玩吗？”

秃毛皱眉，玩？他才不玩。

“这是杀猎物的。”才不是玩的。

柳石伸出手，秃毛纠结了下，将兽牙刀放在柳石手里，那刀瞬间在柳石手里飞舞起来，变换各种姿势，快的眼睛都要跟不上了。

秃毛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着柳石的手。

柳石反握刀把，刀刃冲外，对秃毛说：“这叫‘冰锥式’，与‘隐藏式’极其相近。”

她快速起身刀背贴着手臂直接划向秃毛咽喉，在一寸处堪堪停下。秃毛眯眼，躲都没躲，低着眼看着离着脖子及其近的刀刃，他感觉不到杀气，却感觉到了这凶猛招式中的危机，脖子上的汗毛全都直立起来。

柳石欣赏的看了秃毛一眼，不是任何人面对这种突击的时候都能准确判断真假而岿然不动的。

她收回手，又耍了几个刀花，将兽牙刀还给秃毛，靠着大石头说道：“这种刀形接近小弯刀，也可以作为异性匕首使用，用在格斗上有非常大的攻击效果，不是握在手里就叫会用的。”

“刀，匕首，这些叫法真奇怪，我刚才就想问你了，这都是你起的名字？”他学着柳石的方法玩刀，结果老掉地上，捡起来继续耍：“好难，你到底是怎么玩的？平时怎么不见你做这个玩？”

柳石勾起唇角：“瞎琢磨的，最近才琢磨透。”

短尾靠着柳石，给她抓虱子，身上的水也差不多干了，秃毛站起来抖动下尾巴，换了个面接着晒。

柳石起身，拉着短尾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低头玩刀的鸟说：“这个武器擅长攻击脖子、腹部、心脏、手腕、小臂和大腿，你自己琢磨吧。”其实更好的用法是伏击割喉。

她最喜欢用的不是枪，也不是刺刀，就是这种匕首，她随身携带改良过的手术刀，必要时可以救人杀人两用，她当年花了大价钱结合自己的习惯打造了一套手术刀，可惜都落在了老挝的雨林里。

柳石有些心疼，搂着短尾准备去找食物，打一架肚子饿死了。

秃毛坐在石头上，摸着刀身，盯着越走越远的柳石背影，陷入沉思。

……　……

……

柳石彻底火了，走在族群里大家纷纷侧目，眼眸中有兴奋、害怕和崇拜。

她跟凶牙打一架只是证明了自己不是好欺负的，但是跟秃毛打了这一场，让所有的崽子们都意识到，猴群里那个被欺负就哭，食物总被抢，还体弱多病活不过第二天样子的缺毛彻底变了，没有人再敢随便挑衅她。

柳石爬上一棵果树，树上的猴子们纷纷躲开，将满树的果子都让给了柳石，以及跟在她身后的短尾。

不久后，秃毛也回了族群。

大力和大尾让大家吃饱后，带上路上吃的食物，继续往太阳落山的地方前进，寿长老站在最高的树梢上，伸出手指感受着风，眯着眼睛说：“雨季快到了。”

雨季快到了，时间迫在眉睫，他们必须更快的找到适合居住的地方。

族群集合起来，老幼弱残放在中间，强壮的围在外围，族群移动的速度加快，在赶路的途中，柳石看到不远处被一只母孔雀托着的小傻鸟对她吐舌头做鬼脸，见到自己看过来，一扭头哼的不理她了。

她知道那是秃毛的弟弟，想来那只母孔雀应该就是秃毛的母亲吧。

母孔雀毛发油量，虽然颜色是灰蓝色的，但是整体感觉很强壮，毛发也很健康，她身边跟着一只雄性孔雀，俩只时而交流，关系亲密的很。

雄孔雀突然抬头向她看过来，那眼神带着审视和打量，母孔雀也感觉到了，看过来的视线充满好奇。

柳石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紧走几步越过他们，走到了队伍的中前部分。

短尾赶紧上前拉住她：“别走那么快，中间位置才是最安全的啊。”她被那只剑齿虎吓坏了，再不敢靠近边缘。

夜晚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紧接着出发，走了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空气中的水分越来越大，大尾指着前方说：“前面就是一条大河，越过河以后再走三个日夜，我们就可以到达那片巨大的水源地了。”

族群兴奋起来。

水源地，那里有丰富的食物，充足的水源，没有巨大的野兽，安全又舒服，如果他们能在那里抢一块地盘，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繁衍下去了。

短尾兴奋的蹦了好几下，尖叫的说：“柳石，你听到了吗？我们就快到了，到时候我

一定要搭一个大大的窝，咱俩一起住！！”

柳石也笑了，希望后面的路程不要有什么意外，想前几天那样平平安安，有惊无险的度过就好了。

“柳石，我想在窝外面种一圈花，你觉得好不好？”

“恩，好啊。”

“然后，然后，我们在屋子里挖一个洞，将抢来的食物全部藏进去，怎么样？”

柳石：“……”

她不介意吃虫子，但非常介意吃腐肉~！！

一巴掌拍在兴奋的短尾头上，柳石声音发冷：“你属狗的吗？”还藏食物！！

短尾：qaq，为什么打她啊，平时不都这么干嘛？

揉着胸口，将那种怪异的感觉揉掉。

她四十二岁从未结婚也没有孩子，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

凶兽踹开短尾，又不敢惹柳石生气，直接钻进类人崽子那边欺负人去了。

族群一直没有进食，大力和大尾带着强壮的雄性去寻找可食用的食物和水源，从天空上看过的地形，在他们左边不远处就应该是刚才看到的大河。

大力和大尾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带着族群向水源地走去，穿过茂密的森林时，柳石一直观察周围，满地满树的藤蔓，路异常难走，但是对猴儿们来说却轻松不少，他们可以爬上树跳跃，不过最后被大力呵斥下来。

这里是完全陌生的森林，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捕食者随时可以出现，族群绝对不能分散，更不可以在树之间如此显眼。

绿孔雀的天然色在这里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大力让猴子们躲在孔雀的翅膀下，尽量隐藏起身影，他们一身金黄色的皮毛在这样绿意盎然的地方太过显眼了。

孔雀和猴群是共生关系，这样的保护在他们曾经逃往的路上显然出现过了很多次。

猴群们熟练的隐藏起自己，走了不长的时间就来到了大河旁。

泛着白光的河水让奔波了一天的孔雀和猴子们兴奋起来。

柳石也口干舌燥，但是当她扑到水边的时候，从上游飘下来一具动物的尸体，刚捞起来的水立刻从指缝间溜掉。

身边短尾刚要低头喝被柳石一把拽起来。

“不能喝。”

“恩？”

不理会短毛的目光，柳石大喊道：“这水不能喝，你们千万别喝。”

灾情过后如果死伤重大紧接着就是瘟疫，最先受到污染的就是水源。

虽然灾情刚刚开始，但是这水的上游已经有了尸体浸泡，小心期间也绝对不能碰。

猴子孔雀们一愣，纷纷停下，动物们就这点好，只要有一个同伴发出警告，他们会立刻停止，直到验证威胁。

不会有任何一只动物发出假预警，所以柳石的大喊成功组织了他们。

大力和大尾上前，看着柳石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柳石指着刚刚飘过去的尸体说：“这个水不能喝。”她顿了下，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解释污染和瘟疫，想了下，才接着开口：“族长，你们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因为一种特殊的疾病导致整个族群死亡，并且会蔓延到其他临近的族群中。”

大力和大尾年纪一看就不年轻了，那么在他们的生活中肯定会遇见一些难以理解的灾难，她相信这些年天灾绝对不是头一次发生，短尾就说过猴群和孔雀共存的原因就是地震的迫害。

那么灾后的瘟疫，绝对有。

果然，大力点头：“你说的情况确实有，很久以前，你们还没有出生，离我们的部落很不远的地方，叶猴族就是得了莫名其妙的病死掉的，在那之前，发生了很大的洪水，很多动物都淹死了，不久之后，动物一个一个的死掉，那时候我还不是族长，老族长带着我们逃离了那个地方，后来听说，留在那里没有走的族群都死光了，我们是唯一活下来的一族。”

看来，那些死掉的动物都是得了瘟疫，老族长机智，不知道是否预感了什么或者经历过什么，才带着族群逃离了那里，躲过了灭族之祸。

大力突然说道：“缺毛，你是不是要说，这里也要变成那时候一样？？”

柳石摇头，有点头：“我不敢确定，但是尸体泡过的水不能喝，喝了，很有可能我们也会得那种病集体死掉。”

大力深深看了柳石一眼，他并没有问这些事情柳石是如何知道的，灭族的威胁让大力不敢掉以轻心，哪怕这些都是柳石胡乱说的，有老族长的例子在，就算是直觉，也要相信。

大力和大尾让族群全部远离水源，并且准备最快的速度逃到更远处。

路上，短尾伸着舌头呼哧呼哧，舔着嘴巴，对柳石说：“我好渴啊，我饿了。”

柳石也渴，族群里没有一个不渴不饿的。

但是大家对族长的话言听计从，就算渴的嗓子冒烟了，也没有任何一只要求回去喝水。

柳石吞咽口水，口水都没有多少，现在她特别想念昨晚的雨水，最起码还可以喝几口。

当走过另一个区域，森林里的藤蔓开始变化成另一种品种的时候，柳石眼睛一亮，又不确认，在大力和大尾决定休息的时候，她一个人走到距离最近的藤蔓旁，这藤蔓吊在大树上，垂下来，有猴子的手臂那么粗，甚至更粗的，表面如同苔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