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民主的

“好。”鬼说，“你可以跟我签订契约，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满足，除了不能被你超度。”

“我才不跟你签！”一听这话刘念念就火了，唰一下把装衣服的塑料袋往鬼身上用力一挥，“跟你们订契约的最后都会被反噬！你再这样坑我我就不考虑了！大不了同归于尽谁怕谁！”

鬼：“……”

鬼：“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他听起来非常诚恳，虽然鬼的诚恳实在没什么可信度，不过刘念念好歹心里舒服了点，道：“我没很多要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了。”

鬼点头：“请说。”

作为一只鬼还真是异常有礼貌，连这一点也和男神有点像。刘念念这么想着，停下脚步面对那只鬼，正色道：“把这张脸撕掉。”

鬼一愣。

刘念念压抑着情绪，冷冷地说：“我不会因为你长成这样就答应你的任何要求，事实上，你冒充他只会让我更生气，为了以后和睦相处，麻烦你不要变成他的样子。”

那张和她男神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鬼陷入沉吟。

“这很难吗？”刘念念怒道，“随便化个别的形不就行了，变回原来的样子也行啊！”

鬼终于开口：“我没有化形。”

刘念念：“……嘎？”

鬼说：“我们这界的人和精怪不同，并没有化形能力，最多只能制造幻境，不过会消耗大量鬼力，并且很不稳定，另外，在幻境中呆的时间过长也会影响你的魂魄力量，不建议采取这种方式。”

刘念念：“……”

刘念念：“慢着，你的意思不会是……”

鬼微一点头，道：“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

刘念念遭受精神攻击【我跟你男神长得一样】。

刘念念损血5000点！

刘念念颤巍巍地问：“这位鬼爷，劳驾问下……您的大名是……？”

鬼：“我叫顾洽明。”

刘念念遭受精神暴击【我跟你男神名字也一样】。

刘念念损血10000点！

鬼：“你叫什么？”

鬼：“？”

鬼：“你叫什么名字？”

鬼：“？？”

鬼：“我说错什么了吗？”

鬼：“？？？”

刘念念，坚定的唯物主义与科学信徒。

物理科学中的量子力学产生了平行宇宙的概念，即假定存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不同的宇宙中可能存在同样的人和不同的发展。

根据这个理论——

她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位跟他男神长相一样、名字一样、美若天仙、半透明、没有脚、空中飘、三天前差点害死她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心里一座火山激烈喷发，熔浆滚滚而下，沸腾出一副光怪陆离的画卷，如同她那脱缰野狗一样往不可知方向急速漂移的人生……

疑似平行世界的男神（鬼）顾洽明左右张望一下，又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确定她没有中邪，十分困惑地绕着她飘了一圈，思索片刻，略惶恐地问：“那你还要我当你的背后灵吗？”

刘念念：“……”

刘念念打了个激灵，有气无力地晃手：“要……”

话音刚落，脑海中响起一声短促的“叮”，随后是二二二公事公办的声音：“属性【顾洽明好感】提高，目前数值：25。”

我应该高兴吗？为什么感觉这么一言难尽……

经此一击，刘念念虽然有脚，还是跟个游魂一样懵逼地飘回宿舍楼。她拥有大部分女生都有的糟糕方向感，加上刚在这宿舍住了没两天，一不小心就转错了楼梯，从四楼出来时，直接到了宿舍的对面那条走廊。

刚出楼梯口，她茫然地两边望望，在斜前方看到了414寝室，立刻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差点吓死她又无意中鼓励了她的女生，不禁多看了两眼。

然后发现门顶上的透视窗还是黑的。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宿舍楼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寝室都敞着门聊天，关着的门里头也都是一阵阵的咣当声、谈笑声、音响声，几米外都听得清清楚楚。一片生机勃勃当中，这单独一间黑着灯的宿舍便格外吸引人眼球。

她走过去，看着门上那个闪亮的金属房号牌，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门，立刻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啪一下弹开了她的指尖。

刘念念：“？？？”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念念？在这儿干嘛？”

刘念念转过身，看到一个手里拎着个彩色呼啦圈的陌生女生，对方的样子倒像是与她很熟悉似的，二话不说拽过她的手腕往前拖：“别站这里！浑身不舒服……你病好了？那天去看的时候你烧得好吓人！”

二二二适时解说：“班上同学，谢梓蓓，跟你关系挺好。”说完补充，“你一般叫她蓓蓓。”

“等等蓓蓓。”刘念念迅速进入状态，边走边问，“414怎么了？”

“你不知道？”谢梓蓓惊讶地看她一眼，“你跟余沫天天混一起竟然不知道？”

关键在于跟余沫天天混一起的那个已经跳楼了，我是新手。

听她这么一说，刘念念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知道什么？”

谢梓蓓皱了皱脸，一晃手上的呼啦圈：“我才不说，你找余沫给你讲。”

两人没聊几句就到了自家寝室门口，谢梓蓓跟鬼子进村似的砰一脚踹开寝室门：“余主播！宣传工作怎么做的呢！？414那么大的事竟然没跟念念说！她刚跑去敲414的门你知道吗！”

刘念念：“……我没敲门。”

一寝室三个女生都望过来，其中一个女生愣愣道：“不是吧你，疯了啊……”

“不对啊！”余沫眼睛瞪得比一元硬币还大，噗地吐出嘴里的酸奶吸管，“我说了吧？我记得我说了吧，喂，说了吧！？”

其他几个人连连点头，余沫冲上来摸刘念念的额头：“你到底退烧没？烧糊涂啦！？”

看她们一个个如此大惊小怪，刘念念的好奇心不由地愈发膨胀，但这膨胀的好奇中又莫名地掺杂了一丝异样的排斥，好像潜意识里的本能提醒她，不要追究下去。

她一向不是个会没事给自己乱找麻烦的人，所以她权衡两下，开口道：“要不——”

她刚想说要不咱们换个话题，余沫已经松开摸她额头的手，嚷道：“414闹鬼啊！”

刘念念：“……”你可以不用说这么快真的。

脑仁里震撼一下，她有点发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由自主攥住余沫的手：“那里面住的人呢？”

几个人都看向她，谢梓蓓挑了挑眉毛，余沫诧异道：“人？哪里来的人？”她说，“那间宿舍两年没住人了。”

伴着余沫的最后一个尾音，一阵阴森又恐怖的感觉从脚到头笼罩了刘念念，意识里完全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那天的情景。

陡然从背后响起的女声。

一门之隔，越来越近的趿拉着拖鞋的声音。

爬梯子的声音高架床摇晃的声音。

以及那句“你走吧，我接着看书了”。

如果里面两年都没有住过人，那发出这些声音的——是什么？

“你怎么了？”余沫关心道，“脸色这么白？”

“现在知道怕了吧。”谢梓蓓拎着她的胳膊把她往椅子上按，“得了，别聊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以后离414远点就行。”

刘念念刚要点头，脑海里的“叮”和二二二的声音再次如恶魔一样降临：

“叮！恭喜用户567号开启支线任务一：超度环湖4栋414宿舍怨魂。“

刘念念：“……”

喵个鸡！！

她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二二二发布任务的规律，总而言之永远都在最不省心的时候，誓要达到要你最不痛快的效果！如果你还差一步就要掉下悬崖，但是迷途知返停住了脚步，那个该死的二二二一定会带着他那该死的“叮”说：下一个任务是到悬崖下的山洞里寻找武功秘籍哟。

在悬崖边挣扎的刘念念斩钉截铁道：“我不干！”

“可以。”二二二懒洋洋道，“不过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影响主线任务成败，如果不做支线，最后一般都通不了关。”

刘念念震惊：“？？？那叫什么支线？直接叫强制任务不就得了！”

二二二解释道：“这就跟你们大学学分制一样，执行的时候可以暴·政，名头听起来还是要民主一点嘛。“

我们所经历过的罪过，都是源于民主过于泛滥。

——艾尔布里奇·格里

余沫又从桌子底下的一大箱牛奶里拆了一盒递给刘念念：“你个胆小货……行不说这个了。对了蓓蓓，我今天听体育部的人说，今年校运动会要把我们大三的老年人都拉上？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

她停下嘴里的话，扭头看向拽着自己衣袖的刘念念。

刘念念白着脸、噙着泪、视死如归地说：“把414的事跟我仔细说说呗，我……我特别感兴趣！”

余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