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中,刘学取出床下装书木箱,拿出初中历史,从近代史看起。
只关注历史事件及关键人物,看时与前世已经模糊的记忆对照,仅花十多分钟就把几本历史书翻完。
“啪!”
他脸上满是兴奋,将书拍在桌子上,双手紧紧握拳,举在眼前。
“这就是我的世界,青石是真实存在的!有了先知先觉,我的遗憾都有机会改变!”
总算放下心事,刘学平静下来,恢复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淡定从容,开始仔细打量这间前世二十多年未住过的卧室。
房间窄小,单人木床,近乎头尾贴墙,床头红绳垂下,为电灯开关拉线。
床边课桌,初中所用,桌面堆放初中习题、学习资料,桌脚一只暖瓶,桌边一把木椅,墙上贴着各科手抄知识点。
唔,初中时的学习方法,重难点写下,贴在随时能看到的地方,洗脸刷牙都能背下一条公式。
拉开抽屉,一支油黄色竹笛横陈,笛旁纸盒内有几张膜,笛下一本黑皮笔记簿,这是手抄的乐谱,小叔送的。
刘学一下来了兴趣,小时气息不足,竹笛只能吹出呜呜短声,难以成调。
但现在么,信心十足!
“这小兔崽子,跑得比兔子都快,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地方躲雨,可别淋雨生病喽。”
不待他取出竹笛,远处小路上刘诗宗的喘息声隐隐传入耳中,随后是他小声的自言自语。
刘学连忙关上抽屉跑出屋,确认了这就是自己的世界,他对刚才的表现很愧疚。
“爷爷,我在家,这满地的泥巴,你怎么来了。”刘学远远迎上。
“刚才那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做什么,我给你送伞都追不上,还摔了一跤。”刘诗宗用伞驻地稍喘了口气,抱怨中带着关心,接着道:“还让老余头看到,把我拉进屋一顿唠叨责备,硬是雨停了才让走。”
他手拿两把伞,脚上布鞋全湿,满是泥巴,裤脚湿至膝部。
说完,伸出左手揉了揉屁股,露出一片黄色的泥污,周围衣物已浸湿大片。
“爷爷,摔的严重吗,我刚才担心家里有衣服在晒着,怕被雨淋湿了,就赶紧跑回来收了。”
刘学理由随口就来,连忙上前搀扶,有些担心,“赶紧进屋,我看有没有衣服换,你身体不好,凉着了怎么办!”
“哈哈,没事的,别担心。”
见孙子如此紧张,刘诗宗脸上乐出花来,“刚才那块玉你没弄丢吧?”
这是块好玉,刘诗宗担心刘学年幼不识宝贝,给弄丢了,他可是留有大用的。
得刘诗宗提醒,刘学才想起,一时激动,夺门而走,玉却没还给爷爷。
“爷爷,这玉你哪来的,没见你戴过呀?”
“这事说起来有点邪乎,过去有几十年了吧。外面冷,进屋说去。”
刘诗宗拉住刘学右手,准备进屋,触手处一片湿冷,他大叫道:“大孙子哎,你衣服湿了怎么不换掉,生病了怎么办,赶紧换衣服去!”
他年龄大了,又被病痛折腾了大半年,眼睛已不太好使,拉住刘学衣服才发现是湿的。
“爷爷,没事,就外面衣服湿了,里面是干的,我们进屋去,拿炉子烤烤就好了。”刘学感受到爷爷的关心,心中感动,连忙解释。
拉爷爷进了自己卧室,搬来竹椅让他坐下,然后脱掉其湿透的鞋子,换上自己的棉鞋,再倒杯热水给他暖手。
随后,从堂屋提来一座青色火炉,外表已有些年份,上方下圆,提在手中轻若无物。
刘学以为是青石融合的缘故,并未在意。
到厨房没找到木柴烧火,随手拿起课桌上一本古老破旧的《济公全传》,准备做烤火燃料。
刘诗宗不及阻止,已被他撕开两半,摇摇头不再说话。
刘学用火柴点燃纸张,一页页投进火炉,示意爷爷坐近些烤火。
刘诗宗微笑着看孙子忙活完,拉他坐在面前,喝口水润了润嗓子,顺便整理一下思绪。
他将目光放在燃烧的纸张上,眸子中略带空洞,而后,声音沙哑的讲道:“我不记得具体哪一年了,就在咱们家从河西省搬过来不久吧,那时你爸还没出生……”
从刘诗宗口中,刘学得知了神秘老乞丐的故事。
刘家本是河西省书香世家,在那个特殊年代,家道败落,大概四十年前,淮河改道,经过刘家祖宅,当地政府通告限期搬迁,刘家被迫分家。
刘诗宗和父亲选择离开祖地,迁至安微省与河西省交界处的唐家村。
当年冬,天降大雪,中午时分,一个老乞丐进了唐家村,棉衣四处露肉,哆哆索索,全身恶臭。
村民淳朴,见他可怜,都给碗热汤喝,家有破旧衣物也送上一件。
老乞丐极挑剔,每顿饭只去一家,均是村里颇有名望的人家。
第四天早上,刘诗宗打开家门,见老乞丐躺在门口,已冻僵。
虽自幼饱读诗书颇有文人风骨,看不起乞讨还要选富户的乞丐,但天生善良的他,还是将人拖入堂屋为其烤火,并让妻子煮了姜汤。
老乞丐恢复之后,就留在刘家。
农忙时也去帮忙,一干就是半夜,晚上刘诗宗给他送饭。他干农活是把好手,一亩半地只需一晚上就能修整好。
期间他经常窜门,在以前讨饭的几家墙上,都画了一幅画。有龙有虎有马有鹰,亦有无人识得的怪兽,说是可护佑家人平安,以护宅画作为当日赏口饭吃的报答。
老乞丐说他祖上是风水相师,传到他这代,也略懂一二,看过全村后,让以后建房都坐北朝南,可以保佑村子风调雨顺。
他讨饭的几家在村里比较有名望,慢慢的全村都跟着这样建房。
第二年,农忙结束,老乞丐和刘诗宗说,他要走了,有人找他。
刘诗宗就给他准备了吃食和盘缠,他收下了,走的时候,老乞丐坚持要为刘家也画一幅画。
他不用笔墨,点起火炉,将树枝烧黑。在墙上画了一只正喂食的喜鹊。脚下鸟窝中,还有一只小喜鹊,尚未张嘴。
待刘诗宗讲完一段落,端起水杯,时间已过去十多分钟,刘学手中的书只剩最后几页纸,他一张张放进炉腹。
“一亩半地,一个晚上忙完,晚上干活哪能看得见?他帮干农活半年也不要工钱?”
“哎,大孙子,你不问我还真没注意过。”
刘诗宗愣了一愣,这么多年,他和全村人谁都没想过这事的不合理。
刘学直觉他一定是被骗了,说不定老乞丐是积年老骗子,专找富户讨饭,又自诩风水相师的,这是骗子专用技啊。
“爷爷,家里以前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有没有从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或当年从祖宅带出来花瓶什么的?”刘学沉吟片刻,觉得老乞丐有可能窥探家中宝贝。
“搬家那么远,谁不收拾轻便的东西,那些瓶瓶罐罐,容易碎都分给别人了。放在家里那么多年,只用来做装饰,也不知道哪个祖宗玩物丧志,弄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刘诗宗哈哈大笑,暗叹刘学还小,人生经验太少。
刘学泪流满面,我这聪明的脑袋是怎么遗传下来的,怪不得从小到大吃那么多的苦。
“爷爷,你听过古董吗?”
“你是说可以拿当铺换钱的东西吧,爷爷小时候,家里从不让当东西,说是败家,搬过来之后,我倒想当点钱花,可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当啊!”
刘学吐血,值钱的东西你都没要啊!
把泪流在心里,富三代的梦想算是破灭了,他继续问:“爷爷,你就没怀疑过老乞丐的企图?”
刘诗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带着缅怀,嗓音沙哑,“朋友之间,信任最重要,相知在急难,独好亦何益。”
见刘学一脸懵逼,刘诗宗叹了口气,“以后你经历了就懂了,反正当时家里也不差一口饭,又多了个劳力,爷爷从小没干过农活,很多庄稼把式都从他那里学到的,也就没赶他离开。”
“那后来呢?”
“老乞丐画完后,就给了我这块玉,他说,这块玉是救命的玉,如果有一天,墙上的小喜鹊张开了嘴,就要把玉一直带在身上,一刻也不要离身,要不然会要命的。见他说的郑重,我将信将疑的收下,这些年一直放在箱底,我都把它忘了。”
刘诗宗呆了片刻,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有不敢相信,还有开了眼界的惊奇。
“没想到,今天上午一出门,就看到墙皮裂了一条缝隙,一直到小喜鹊嘴那里,看起来就像小喜鹊张嘴了一样。我一下子就想起老乞丐的话,连忙从箱子里翻出玉佩带在身上。”
刘学心中翻江倒海,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有神转折,难道自己重生已经被老乞丐算到了?
游戏风尘的世外高人,总觉得只有小说、电影、传说中才有,没想到这就听到一个。
原本以为的骗局、套路,一下都变成了考验、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