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师父没有见过？！”王隶惊愕，“那该如何是好？”

西门天宇不回答，抚颔凝眉深思着。

“这毒起效后，能引发多种病症，而无副作用。相当于是多种毒的结合，可能是研合出的复合毒。”西门天宇摇摇头叹道，“我当前没法解所有症状，也没任何解药。但可以去采摘鸠毒林里的药草，至少为你师兄们解部分。不过能用出这等复合毒，唐佩他们几个，还真是用毒高手！现在江湖上多见都是一般毒药，复合毒都是高手才用……”

用毒高手？唐佩他们都是猎人，怎会擅长用毒呢？

难不成说……

“师父……”王隶声音颤抖，“他们会不会…是五毒堂的人？”

“难说。“西门天宇表情严肃，“五毒堂对外封闭消息，没人知晓是否的确存在。不过他们自己，或许也会像这般派出人马来阻隔来人。“

“我是一定要去到里面的。“王隶道，“纵使五毒堂来阻拦，我也要进入其中。“

“但也要依形势办。“西门天宇严肃道，“倘若师父与师兄皆身中剧毒，昏的昏，迷的迷。你若还选择往前走，那可就不行了。“

“嗯，这我当然知道。“王隶点头。

“不说先了，先去看看其他师兄们的情况。“西门天宇说道，“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们中的是同一种毒。“

“嗯。“王隶点头应承道。

师徒二人随即起身，皆往探察剩下几位师兄的状况。

然果真不出西门天宇所料，除王隶以外，自己的四名弟子皆中了这同一种不知其名的复合毒。

普通的武林人士，施毒的话多半采用药铺买到的药物、或是到山林间采一些有毒果草等，依一些书籍记载来自行配制。而用毒的高手，多半是深谙奇门百毒、甚至有自己的炼毒房，采毒都会深入沼泽丛林等地采蛇蝎身上的毒汁，使用的也尽皆是复合毒。像鸠毒林，就是一个为用毒高手准备的天然宝库。

西门天宇其实见过不少复合毒，只是施在了他几名弟子身上的这种毒，他从未闻之而已。

看完了几位师兄后，二人又来到了营地外。

“不过，王小兄弟，你可是进帐里探望过师兄们了吧？当时仍然毒雾充盈，你怎么会没有中毒呢？”西门天宇想起王隶安好无事，便问道。

“我见到空气有异色，便屏住了呼吸。”王隶回答。

“不会吧？这样的毒，应该在三尺外便可遁入身体内了。”西门天宇深深怀疑，“而且施放时定是无色无味扩散开，之后才变色的。不然以你师兄几个的洞察力，早便发现了，也不至于中毒如此之深。”

“还请师父放心。弟子目前身体除了有些战斗后的疲累外，完全无任何异样。”王隶微笑拱手道，“这般状态，的确是未曾中毒吧？”

说是这么说，王隶自己仍有些担忧。

依师父所言，此毒估计施放时无色无味地扩散，三尺之外便可深入体内，再将空气染紫。照这么说，自己当前说是中毒了，也无法察觉感知到的。

不过既然自己当前状态仍佳，还是不必担忧先了吧？

“奇怪。”西门天宇撇撇嘴，不再过问。

………………

二人在营地边，收拾着现场，搜索些猎人们可能留下的东西。

“还好，我及时做了些手脚，让这群猴儿离开了。”西门天宇一边摸索一边叹说，“不然穷极你我二人之力，绝斗不过这群山魈的。”

“师父，你的真实水平如何？”王隶问起。

此话却是问得西门天宇沉默无声。

“我见不少路人都有说，游鳞宗也算是大宗派。既然师父是游鳞宗仅有四位的一等武师之一，不会连这群猴子……”

话音未落，三丈外的西门天宇，悄无声息地直接出现在王隶身前。而后俯下身子，低声对王隶说道：“王小兄弟，身为师父，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吧？”

王隶惊诧无比，这速度，与当日召炎使出身法闪避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永远不要对外人，展露你真实的实力，能隐瞒则隐瞒。”西门天宇低声道，“你每多出一招，对方就能多想出一招对付你的方法。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有时候对外展露自己的高强实力，反而会惹祸上身，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知道为什么天下第一‘壬子龙‘要离开黑翳大陆、远避俗世吗？”

“不、不知道。”王隶答说。

“天下第一的名号何其响亮，他人已走了七年了，这大陆还是把他名字传得如此响亮！”西门天宇严肃道，“更别说他在的时候！想必你也听过，少时壬子龙夺榜首之前，在大陆上四处游历，早已闯出一番名声。而后越来越多的人去挑战他，他便将他们一个个杀死！十余年间，壬子龙杀掉挑战者早已不下百位！”

王隶惊诧，同样的故事，方丈当年便已同他说过。

“那些武者都是有妻儿、有家室的，壬子龙将他们杀了，就会毁了妻儿们的人生！甚至将来，他们就会笼罩在对壬子龙的仇恨下，指不定会做出怎样的事！那壬子龙为何还要杀掉他们？”西门天宇反问，“如若不杀，那些武者就会无止境的来挑战他。他苦练武功多年，为的并非陷入无止境、与旁人的恶斗厮杀之中，而是为了‘武‘之一字的真谛！为了出拳出招时两颊和脊背留下的汗，为了全身血液经脉流转的快感！”

“这才是武的真谛呀！年少时的壬子龙就如同现在的你我一般，在这靠拳头说话的纷乱江湖上闯荡。”西门天宇摇摇头，“若黑翳王朝人民们都能理解，就不会靠武力高强来任权，也不会如此民风尚武了。壬子龙正努力的做到这一点，不少世人，早便看出来了。”

“而没有实力，这些人们便无法在这王朝说话！”

王隶听罢师父一番话，不由得深深思考。

师父说的还的确有些道理。

方丈厌倦了江湖争斗，于二十年前出家皈依佛门。壬子龙厌倦了恶斗厮杀，夺了榜首后便离大陆而远去。

抚常真人不喜好冤冤相报，因而一身轻松、游行天地无牵无挂。所有隐匿世间，对《贯日榜》排行从不在意的强者们，皆因同样的原因而在追求更高的武道！

“可，师父。”王隶遂又问，“那我们这样排不上榜的，隐匿实力是为了？……”

“哦，我说远了。想说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竟说到武道去了。”西门天宇憨笑摇头，“那像我们这样的，没点实力。想要做成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还必须得有相应的实力。有了实力，在这王朝才能说话。那在我们还没有的时候，就不要展露出来。否则比你强的，会先来杀掉你！无论是处于私心还是有正当的理由，你敌不过他的话，你想做的一切就都白想了。”

“所以你要蓄藏实力，自己私下努力提升。在能活命的前提下，尽量隐藏住。一来不为风声鹤唳或是声名鹊起，二来的话，也为了避灾躲祸之用。”

“有道理……”王隶点头沉思。

想起方丈，自己从小长到大，从未见过方丈施展那使全身通红、一拳能砸死好几个人的《金刚经》第六重境。方丈十几年来都隐瞒着，否则也不会这么久，才被那白发人找到。

不过还好，自己有《五灵心诀》的事是隐藏着所有人的。自己有藏拙，师父也从未曾发现。而要是隐藏得住，的确能避过许多灾祸。

“看来我以后有了实力，也要在保命的前提下，尽量隐藏住了。”王隶沉思。

“所以我的真实实力，自然是不能告诉你了。”西门天宇微笑，“那日我和召炎的比武，看似是夺命的厮杀。可实际上，我们双方都没使出全力。就连你师兄们一样。”

这一番话，的确是惊诧到王隶了。

仔细想想也对，师兄们在师父麾下教导多年。怎么可能比不上自己一个小师弟？

“这我明白，早我便觉得奇怪了。师父师兄们哪可能是这个实力。”王隶微笑。

“嗯，明白便好。”西门天宇笑道，“这样即便你自己一个人走，也能活得更久一些。”

………………

收拾完了东西，二人想要休息。

然这种情况，哪还能睡着？

王隶正盘盘膝冥想，而西门天宇漫步来到小潭边。面前是瀑布汇聚到小潭中，水声“哗啦哗啦－－”不止。而瀑布水幕的后边，即是山魈们跳出来之处了，据自己的推测，后边应该是个只容一只山魈大小的洞口。而挡着水幕，里边什么也看不到。

“王小兄弟。”

“师父？”王隶当即睁眼。

“想不想看看，瀑布后边是什么？”西门天宇饶有兴致，“山魈峰石瀑，在这立了多年。也在唐佩几个手里，杀了不少欲要进丛林探险的武者。我倒想看看，洞里都有些……”

“吼吼吼！－－”话音未落，一道吼声从瀑布方向传来！

“什么？！”

“不可能？！”师徒二人皆惊讶无比，没想到二十多只倾巢出动，洞里竟然还有山魈？！

“可恶，都怪我耽误了太多时间！”西门天宇严肃道，“起来吧，王小兄弟。”

就在王隶刚爬起身时，西门天宇却回头露出了微笑。

“这里没外人，就让你随便看看，为师的一部分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