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同生共死】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透过舷窗，赢病己可以看到远处天际最后一抹夕阳的火红颜色。

赢病己知道自己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深呼吸一口气，神色重新变得从容自然，坐立如山如岳，虽没有摆出任何动作的架式势子，却就像与飞机浑成一体，超越人天的限制，这份难于言语的气势顿时让气氛和谐了许多。

赢病己先打开无线电在任意的m窗口中调节atis，frequency，这个可以设定4个频率，同时听2个，然后只和其中1个对话。赢病己按照记忆，打开了atis，它可以给自己提供机场和天气信息，所用跑道，高度设定，天气情况，可见度等等情报。

紧跟着他在推力手柄上加力到ni至40%，看发动机参数是否正常。

邓丽君离驾驶舱最近，她快步走进舱时，刚好看到赢病己正在奋力向前推操纵杆，力争将飞机姿态改平。

赢病己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是叫你们坐好么，怎么又来了，既然来都来了快坐到位子上去，绑好安全带！帮我一起推杆！”

“哦！”邓丽君应了一声，依言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听到熟悉的声音，赢病己诧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邓丽君双眼发红，脸色白如纸屑。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她怎么来了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就继续努力的控制飞机。

在赢病己和邓丽君的合力推杆下，巨无霸客机的姿态渐渐改平。跟着巨无霸客机的机头开始缓缓朝着先前设置的高度升去。现在的高度实在太低太危险了，必须要升高。

大型客机虽然复杂，但是基本原理和构件与赢病己操纵过的飞机都是一致的。高度表、空速表、陀螺仪等赢病己至少是能认出来的，无线电的使用也基本问题不大。赢病己刚开始也是太紧张了，现在经过刚才自己一人的拯救，飞机的紧急坠落被稳住，这给了他极大的信心，接下来的航程就能很好的进行。哪怕依旧可能困难重重。

“我们成功了。”邓丽君将鲜红的小嘴急剧张合，连眸中隐隐的水雾也清晰可见，二人的呼吸仿佛就是一个频率。

“是啊，我们成功了。”赢病己心里却是无比的平静。“你怎么来了。”

“我，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坐在机舱里等死的感受不太好。至少让我坐在最好的观众席上吧。”扫他一眼，邓丽君握操纵杆的手指微微的颤动，心里的压抑如排山倒海般扑过，说完这话尔后她又喜不自禁的。眸中泛起一缕柔情道：

“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厉害，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们一命了。”说这话的时候邓丽君语气明显有些激动，对赢病己这个救命恩人、盖世大英雄，不知道怎样用言语阐述，崇拜？爱恋？或许等等都有吧。

有句话埋藏在邓丽君的心里，没有大声说出来，只在小声呢喃道：而且我想跟你一起，帮帮你呢。

赢病己耳朵微微轻动。脸上闪过难于言语的笑意。

二人一时沉寂下来。

他二人，一个不说话。一个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客机上除了飞机的嗡鸣声，再也听不见丝毫地杂音。万物寂寥中，赢病己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能听到邓丽君的心跳在缓缓地与自己同步，同生共死大概就是这种味道吧。

在这万尺高空像是遥如海角天涯。驾驶飞机的每飞一秒钟，每一个动作两人心神都同时起伏，时而如涓涓细流般润物无声，时而如大海惩潮般惊心动魄。邓丽君红唇咬破，嘴角有血丝缓缓溢出。鼻尖沁着一层淡淡的汗珠，美艳中透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坚韧。

赢病己为了不让神经太紧张操纵着操纵杆，目不斜视的唱了一首歌，然后让邓丽君唱给他听。

邓丽君仿佛石化了的仙子一般。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般，旋即淼淼仙音轻传入耳，却是她启唇微唱：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邓丽君歌声清脆，似滴滴珍珠坠落到玉盘，曲调清幽，仿佛是天外之音，涤荡人的心灵。

邓丽君白衣如仙，在飞机上，最后一抹晚霞照在她苍白美丽的脸颊上，她的神情就如这天地一样深远。赢病己坐在机师位上，听她在哪儿浅吟低唱，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平静的感觉，万尺云端听仙音，人生最快乐的事情恐怕莫过于此了，此时此刻，那些喧嚣的红尘仿佛真的就此离他远去了。

一曲完毕，邓丽君已是溶进了这般美妙的意境，眸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坐在副驾驶座上久久不发一语，神情安宁。

可是就在这时，大煞风景的声音再次从机舱里传来。

这次是客机本身传递到机舱，地形障碍令人心悸地报警声：

“——trran！trran！pul露p！”

“哔！哔！哔！哔……”

几乎与此同时，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空军指挥部也大声警告道：

“tb2795班！天呐，快拉起来！快拉起来！你的前方是岛山！”

赢病己大吃一惊，根据目测他也看到前方不远处模糊的山脊轮廓。他心头一紧，迅速拉杆！

巨无霸客机巨大的机身本来就在努力稳定攀升，因为拒绝掉落飞机引擎连转的问题不能将它开到最大化，不然可能出现一个结果，飞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引擎死火或者爆炸的结局。

现在赢病己只好咬牙控制尺度了，在他的操纵下客机的机身缓缓抬头，整架飞机在反作用下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爆炸撕裂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看着越来越近的高山，赢病己牙关紧咬。死就死吧！将油门推到最大，拼命地拉驾驶杆。邓丽君无需赢病己的吩咐，也在和他做着一样的动作，希望能帮赢病己一把。

可惜事与愿违，身形巨大的客机就像一个行动迟缓的巨人，想要忽然一下子提高高度可没那么容易。眼看着山脊的暗影在视线里越来越大，飞机的爬升却很缓慢，再这样下去就死定了，机毁人亡的局面势必发生，看着近在咫尺的山脊，邓丽君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病已！”忍不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