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崇明查到的，你看看！”李煜炜才不管他一改往常的态度会让旁人怎么想，他目前最关心的是自己查到的资料对玉凌云有没有帮助。

“你和崇明说了？”玉凌云一边接过来，一边淡淡的问道。

“我只说想查查这个人，没告诉他是你想知道的。”李煜炜笑着道：“你不是不想旁人知道你的身份吗？崇明他们自从得到你离京养伤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很担心，想方设法的打听，若是告诉他，让别人从他的神态里察觉到什么，误了你的事可就不好了。”

玉凌云不语，微微挑眉看着李煜炜，眼神中带了一丝怀疑和促狭。

“好吧，我承认我也有私心！”李煜炜一摊手，道：“我们新婚燕尔的，我可不想他们几个插进来煞风景。”

李煜炜百分之百的肯定，若是沈从云知道玉凌云的真实身份，知道她居然嫁给了自己，一定会死皮赖脸的挨过来，也一定会破坏他们夫妻独处，当然，他定然还会拉着周涵睿那个更碍眼的，再之后，方祥林和罗恺威也会一有时间就往这里跑……想到这里，李煜炜就觉得这几个发小是那么的碍事碍眼。至于说玉凌云已然恢复了女儿身，还成了他的王妃，不宜与外男再有更多的接触这一点，他压根就没那个意识。

李煜炜的话让玉凌云略有些不自在，成亲也有段日子了，自成亲之后，李煜炜尽其所能的在她跟前刷存在感，若不是他还有差事，玉凌云也不许他不务正业的话。他说不准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玉凌云了。除了将所有闲暇时间都用来与玉凌云相处之外，他更在郑嬷嬷等人的帮助下一步步“入侵”玉凌云的领地——

栖云院的书房里放了他常看的书，密报该放在了玉凌云的书房里，玉凌云略有些空的衣柜里放了他的衣服，栖云院的正房用的器具也多是从他的怡星院搬过来的……反正，只要能够让他和玉凌云更显得亲密一些，再小的细节都不肯放过。至于大的……

咳咳。他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机会一亲芳泽。别说圆房，就连拉个手，偷个香都不曾——玉凌云醒了之后。他没那个贼胆，玉凌云睡着之后，他倒是不止一次大着胆子凑过去，但下场都一样。不一样的只是他被踹出去的姿势和玉凌云的力道而已！让他感到欣喜和安慰的是玉凌云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和亲近了，踹人的力道越来越小。他从被踹飞出去进步成了被踹下床。尤其是昨天晚上，脚都已经踢出来了还生生的顿住，脚丫子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发力，当然。他也就没有被踹下床。

玉凌云摇摇头，以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而后低下头看李煜炜给的的东西。借此错开李煜炜的眼神，她才大概的看了一遍。便微微皱了皱眉，道：“姜之焕是徐州人？徐州和并州相隔甚远，姜之焕怎么娶了个并州女子为妻？”

“这个我让人打听过人！”难得帮玉凌云做件事，李煜炜自然十分用心，他笑着道：“姜之焕的母亲原是商户女子，他的舅家是徐州有名的粮商，而他的舅母就是并州人。姜夫人马氏的母亲和姜之焕舅母关系不错，姜之焕十八岁那年中举之后，由姜之焕的舅母牵线，和马氏定了亲事。马家在并州也算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一个进士，两个举人，马氏的父亲就是举人，在当地也算有些名声。姜之焕娶了马氏之后，倒也算一帆风顺，三年后也就是昭德十六年中了进士。他的名次不错，二甲中等，运气更不错，被选中授庶吉士进了翰林院，再三年，也就是昭德十九年的时候考核过了却不算优秀便去了礼部。此人为人做事中规中矩，虽无人特别关照，但也算平顺，熬出了资历，到了现在这么一个还算体面的职位。”

“没有人特别关照，还能混到这么一个位置？”玉凌云皱紧了眉头，看向李煜炜，道：“你们或许觉得精膳清吏司郎中不过是正五品，没什么实权，没多少油水，费心劳力还不一定能讨得了好的职位，但没根基的，想走到这个位子可不容易。你别忘了，这里是京城！”

李毅炜神色凝重起来！

确实，精膳清吏司郎中就是个不起眼，没什么大用处，也难有什么作为的五品官而已，但也不意味着这就是个无人问津的职位。京城权贵如云，显赫如护国公府也有闲置在家无所事事的子弟，更别说那些已然没落，需要依靠典卖祖传之物来维持门面的了。一个小小的职位就能引得这些人争个头破血流，更别说这种他都觉得体面的职位了！

姜之焕进士出身，又被授庶吉士，比那些不学无术或者没甚本事的确实强很多，公侯人家也不乏与他一样有庶吉士这个金字招牌的子弟，大多数都不是得了更好或者更有前途的职位，但也有那种一时半会谋不到好缺，却不愿离京，只好闲赋在家的，对于他们来说，精膳清吏司郎中这个职位是个好选择。

这么一个位置，姜之焕这么一个并不算很出色，又没有好出身的人能稳稳的一呆就是两任，身后可能无人护航吗？

李煜炜身边有不少闲人，有恃才傲物，不愿屈就等闲职位，投到他门下，希望将来有一天能一跃青云直上的，有本事有职位却无靠山，想找个靠山依附，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挤下去的，也有家族没落，凭自己那点子本事难于出头的。与他一样，安郡王等人身边也有这样的一群人，就连与大位无缘的荣郡王和埋在书堆里，诸事不管的博郡王也不例外。若说这姜之焕没有什么凭仗，他恐怕早就被人挤下来，回徐州老家去了。

“看来这个姜之焕还得细细的再查！”李煜炜脸色有些难看，看着深思的玉凌云。道：“我明天和崇明好好的说说，让他亲自去查，我也会盯紧些。”

“崇明未必就能将这个姜之焕的底细查清楚，这样吧，你让他将姜之焕明面上的事情查出来。姜之焕中进士的会试，殿试的试卷，当年主持会试的是什么人。殿试之后又是什么人主持庶吉士的授命。姜之焕这些年的升迁以及他这些年的考绩和负责考绩的是什么人，这些都细细查来。”玉凌云仔细交代，心底却轻叹一声。崇明看起来是几人中最能干。最上进的，但就这么一点小事做得都不周全，看来京城的安逸生活还是将他们养娇了。若是在延州，她吩咐查某个人的话。那么一定会将那个人的老底都掏出来，哪会像现在。只查到明面上的情况不说，还不详细。

好在是她拿到这份资料，好在她心里已经起了怀疑，要不然的话……当然。若这姜之焕明面上有问题，她或许不会太重视，但是现在。她却忽然觉得王江的直觉又一次对了，那位姓王的女子不对劲。而这个被连带出来的姜之焕也不会是个简单的。她淡淡的道：“至于暗地里，我会让人盯紧他，还有徐州方面我也会另找人调查。你和崇明手上那点人手，就别动了，免得什么都查不出来还打草惊蛇。”

“你手上还有可用之人吗？”李煜炜微微一愣，找其他人？玉凌云回京带的人确实不少，可都安排到了西郊大营，她的亲卫也一样，王江等二十余人还是她写了信之后，段祺咬着牙调过来的。她还有可用的人吗？

“没有，不过我会去要的。”玉凌云摇摇头，京城不是延州，她自然没有太多可用之人，玉家也一样——真正有用的人不是没有，但为这么一点事情就动用玉家暗中的人手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去要？向谁要？”李煜炜更疑惑了，与玉凌云相处最好的也就是他们几个，而他们几个手上却都没有真正得力的人手，她向谁要去。

“当然是皇上！”玉凌云微微一笑。

头一次，李煜炜没有被玉凌云的微笑炫花了眼，他愕然的看着玉凌云，道：“找父皇要人？你要把这件事情闹到父皇那里？”

“要说手上闲置人手最多的，只有皇上。不仅多，能力还强，不找皇上要人找谁？”玉凌云理所当然的道：“我这也算是为皇上分忧，免得他养那么些只吃饭不干活的人。”

李煜炜咋舌的看着玉凌云，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了几分涩意的道：“亦冰，这恐怕不妥，那是父皇，是父亲更是皇上，我们是子女更是臣下。”

“我有分寸！”玉凌云看着李煜炜，道：“我不会忽视了你说的，但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可只将他当成了高高在上的皇上，只有特别的时候才是父亲？”

李煜炜无言以对，皇家无父子，他从小就知道，晋安帝与他而言，先是皇上而后才是父亲。旁人还有母妃在一旁帮着，自幼失去了生母，连生母的容貌也都不记得的他又怎敢逾越君臣的身份，与晋安帝亲近？

“这是一次机会！”玉凌云看着李煜炜，道：“是正大光明向皇上要人手，要权利的一次机会，也是与你的父皇拉近关系的一次机会。若由你来做，未免有些刻意，换了我就自然许多。皇上已经习惯了我直截了当的脾气，他会纵容的。”

“你能肯定父皇能给你人手？”李煜炜看着玉凌云。

“能！”玉凌云点头，看着李煜炜带了怀疑的复杂神色，道：“不管皇上怎么想，我都会把人要来，就算赖也得赖过来。”

玉凌云的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李煜炜，他无奈的摇头，却又道：“既如此，为何还要让崇明去查姜之焕的过往呢？”

“让他练手罢了！”玉凌云将手上的资料丢开，道：“查了几天，就查到这么一点点东西，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他若一直这么没长进，以后难堪大用！”

“是我拖累了他们！”李煜炜叹气，道：“这一年多来，他们为了陪我荒废了时光。”

“所以，现在该让他好好磨练磨练了！”玉凌云可不那么认为，但也没有反驳，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又道：“我明日会递牌子进宫见皇后娘娘，顺道也会去皇上那里，你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