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黎戈继续说道：“数个纪元之后，有修者在远离禁行之域的海域上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其声凄厉，令闻者几近疯魔，赤水扩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似乎，当时的赤水要比如今的赤海要更为恐怖。”洛玉行至船舷边，望着赤红的海面，若有所思。

“赤水在扩散同时，海水也冲淡了赤水，这或许是赤海不如之前恐怖的原因。”楚扬接口道，紧随她走到船舷边上。

黎戈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如今的赤海确实不如之前恐怖，但它已由当初的沧海一粟，侵占了三分之一的海域。”

“三分之一？”洛玉悚然一惊，按这么算下去，赤海早晚要侵占整片海域，最后，或许连大陆都不能幸免，不是或许，是一定！

“嗯。”黎戈点头，仰头望着天上的赤日，“当时人界与灵界的界面之力比近古时间要弱上不上，炼虚期的修士只要不使用大威力的法术，他们也可以安然呆在此界……”

“炼虚期？”洛玉面露疑惑，低喃一声，她所知最高便是化神期。

“化神期之上便是炼虚。”楚扬靠近她，轻声解释道。

“这些境界，等你们进入灵界，便会知晓。”黎戈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刚刚的话题，“赤海扩散加速，侵占了四分之一海域后，此界修士终于坐不住，各顶尖势力聚集在一起组成联盟，共同商讨拦阻赤海扩散之事。就在联盟成立不久，有一实力强横之人来到联盟，提出了封印之法。并主动提出由他的族人镇守阵眼。”

“联盟最后同意了？”楚扬蹙眉，直觉此事与他们此行有着莫大的关系。

“最初，因为不信任，联盟没有同意，执行了其他方案，引起海域剧变，血雨降临。所到之处。万灵陨灭，万物消融，赤海也因此扩散至海域的三分之一。这或许便是你所听闻的赤海起源。”黎戈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因为这次惨痛的教训，我们最后同意了那人的方案。也成功封印了赤海。”

‘我们’二字让洛玉惊愕眼前之人的年龄和身份，但她此时更关心另一件事。急切的问道：“前辈当年参与了赤海的封印，那你现在是不是有办法继续封印赤海？”

“我没有办法。”黎戈摇头，“当年聚齐了玄黄界所有的顶尖修士，耗费了玄黄界大半的天才地宝才最终完成了封印。而如今玄黄界的实力不及当年百分之一，即使我还原封印之法，也无足够的人力物力来完成封印。”

随着黎戈的讲述。洛玉的脸色越来越沉，真的没办法了吗？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她抬头急声问道：“那当年提出封印之法的修士，他还有族人在此界吗？”

“我们此行便是去寻找他的族人，但愿能找到。”黎戈轻叹一声，封印消失，是不是因为镇守之地出了问题？

洛玉楚扬二人皆是聪慧之人，自然从那声轻叹声中听出了问题，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忧虑。

只一瞬，洛玉便收回了目光，抬脚走向了船头另一侧，好在这一次，楚扬没有跟过来。

她与识海中的紫玄沟通了一下，并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最后只得放弃，沉吟一会后，她取出蒲团，摆上聚灵阵，就地修炼。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尽快提升实力，否则一切都是枉谈。

排除杂念，闭目修炼，灵气涌入体内，身体一阵舒爽……

咔哧！黑夜被紫电劈开，轰隆一声巨响，暴雨倾盆而下，赤浪翻滚，嘤嘤的啼哭声四起。

啪啪——，雨滴砸在船板上，洛玉睁开双眸，身旁一道白影，替她支起灵力罩，隔绝雨滴。

“回房间。”楚扬低声道，手臂伸至她的眼前。

“为何灵船的光罩不能顺便隔绝雨滴？”洛玉嘟囔了一句，避过他的手，站了起来，收起蒲团和聚灵阵，撑起灵力罩，走向船舱。

身后响起脚步声，洛玉皱了皱眉，还是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没有像往常一般上床睡觉，而是拿出蒲团，盘坐其上，只是刚要修炼，就被某人打断，“洛玉。”

杏眸睁开，看见楚扬盘坐对面，凤眸深邃如渊，定定地望着她。

垂下眼眸，洛玉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飞升以后，我们再谈此事。”

“何事？”楚扬挑眉，“结为道侣，还是双修？”

“这本是一件事好吧？”洛玉被气得提高了嗓门。

凤眸中闪过笑意，楚扬一把抱住她，不容她挣扎，轻声笑道：“其实可以分成两件事，我们可以飞升后再结成道侣，但双修……”

“你误会了，我只是说我们到时再谈，我并没有答应你。”洛玉停止了挣扎，待在他越来越僵硬的怀里，狠下心说道，“如果我不能飞升，此事自然作罢；如果你与她人双修，此事作罢；如果……”

“哪来那么多如果？”楚扬打断她的话，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双手放在她肩上，凤眸定定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们一起飞升，我也不会与别人双修。”

“你为何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世间的事情你都能掌控？”洛玉突然爆发，猛力推开他，噌地站起身，情绪激动地喊道，“若是我不能晋级呢？若是哪天我在历练中死了呢？若是你哪天被人下药了，逼得你必须与别的女人双修呢？若是哪天你见到让你心动的女人……”

“洛玉，你到底怎么了？”楚扬被推得跌坐在地上，望着情绪激动的洛玉，终于意识到不对。

楚扬突如其来的问题，如同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洛玉闭上了嘴，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跌落地上，阖目默念静心决，压下体内躁动的真元。

轰隆！屋外，雷声不绝，婴儿啼哭凄厉；屋内，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响起。

渐渐地，洛玉的呼吸由急促变得平缓，半响，她睁开双眸，眸底一片沉静。

“若我刚刚的话影响了你的修炼，就当我从未说过。”楚扬抢先开口，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我们，还是兄弟。”

洛玉望着他嘴角的僵硬，沉静的眸底再起涟漪，他的情，她懂，正因为懂，所以躲开。以为躲开就能让他淡忘，再相遇时，却发现他眼底的情更加浓烈，浓烈得让她无法逃避。

之前的情绪爆发，是因为屋外的雷雨声与凄厉的啼哭声影响了她的心绪，激发了她隐藏心底的不安和忧虑，也是因为被他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对于眼前这个能轻易挑动自己情绪波动的男人，她怎会对他无情？正是因为有情，所以才不愿伤害他，不愿他在数十年后因为自己的离去而痛苦。

至于和盘托出……结丹之时的梦境浮现眼前，她的心陡然颤栗了一下，永恒的孤寂，无穷无尽的寒冷，还有那刺中心脏的寒刃，让她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眼中的楚扬一直是那样的骄傲，就如同一轮炙热的太阳，她贪念他的炙热，所以不愿让寒意侵袭他，不愿让他与自己一道坠入寒渊之中……

可如今，她发现，逃避也是伤害，拒绝更是伤害，这些伤害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除，而是在他的眼底凝滞成了伤痛。

目光凝在他的脸上，他虽然在笑，但笑不及眼底，眼底深邃如渊，她的心，陡然揪痛起来。

她的凝视似乎让他承受不住，仓皇起身道：“你继续修炼，我出去看看雨停了没。”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轰隆一声雷鸣，楚扬面色一僵，脚步却是不停，往房门方向大步迈去，但身后的声音让他的双脚在房门前生生顿住。

“我们，双修吧。”洛玉轻声道。

“你说什么？”楚扬猛然转身，眸中的亮光灼热得吓人，声音却又透着轻颤，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洛玉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回望着他，再次开口道：“我说，我们双修吧，我对你的纯阳之力早就……”

‘垂涎欲滴’四个字还未说完，她的嘴便被灼热的唇瓣堵上，温热的异物闯进她的嘴里，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旋即却是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温热的异物纠缠着她的舌头，疯狂，不容抗拒，逼着它与之共舞；腰上灼热的手臂越收越紧，似乎要将她勒进他的体内；清冽的气息却宛若侵略者，挤占了她所有的空间，侵袭着她整个身心。她的心，又开始沉浮，如同在灼热的海水中沉浮，熏然又欢愉……

狂热的轻吻，洛玉口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但她忘了内呼吸，忘了一切，就在快要憋死之际，神智回笼，猛然伸手推开了楚扬，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洛玉……”楚扬急促呼吸着，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凤眸闪动异彩，声音低沉黯哑，“你刚刚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