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数道开裂声响起。

光芒散尽后，汪洋上出现一个大洞，真龙道域受损，裂出一道缝隙，碗口大的龙珠上出现一道裂痕，贯穿半颗龙珠。

真龙与玄明同时吐血，鲜血喷溅，滴落在地，绽放朵朵红梅，格外刺眼。

前者吐血的原因不用多说，后者是因山河图毁灭，遭受反噬。

“好一位玄明真人！”

真龙咬牙切齿道。

愤恨玄明之余，他对这位老道还生出三分畏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位真人够狠！也够果决！

为了获胜，半步法宝说爆就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仇，本王记下了，他日必定百倍相报。”

心疼地收回龙珠，撂下几句狠话，真龙撤去道域，摇头摆尾，腾云驾雾地离去，逃入苍龙山深处。

他成就练神妖王才一月有余，堪堪巩固境界，如今遭受重创，必须尽快回去闭关，修补龙珠，稳定道行，否则，很可能跌境，那就得不偿失。

眼下已顾不上跟太平教的约定，天下万事，大道最重，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必须先顾好自己。

“贫道随时恭候龙君大驾，就怕到时候，龙君来得去不得。”

玄明不输阵道。

闻言，真龙扭头看了眼玄明，冷哼一声，没再废话，转身腾云，继续离开。

道士善争辩，他不争口舌之利，来日胜负如何，手底下见真章。

昂～！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回荡山林，受到号令，万妖进攻之势一顿，众妖收手，八卦四象恰好在此时破碎，八面八卦镜彻底碎成粉末，随风飘散，四象灵器亦黯然无光，玄虚等遭受反噬，相继面色惨白，身子不稳，瘫倒在地。

练精境的四代弟子尽数昏迷，有些身受重伤，被震晕过去；有些被震碎脏腑，身死道消，慷慨赴死，舍己为人。

“怎么会？”

“父王竟然败了？”

“大王走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

议论声、怀疑声、愤怒声、悲痛声、私语声等交织成片，以龙子龙女为首的数十位大妖震惊又不甘。

震惊，是因堂堂真龙、练神妖王，竟然败了，他们感觉天塌了。

不甘，是因辛苦这么久，死了大量儿郎，才看到胜利曙光，就这么轻易放弃。

他们实在……意难平！！！

可军令如山，真龙之命更不可违逆，龙子龙女只能组织万妖退去，妖军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断后的大妖。

临走前，龙子气不过，凭借自身部分真龙威压，强势命令两只先天大妖袭杀求真观众道，自己则带其他大妖迅速离去。

至于亲自动手，这个念头刚起就被龙子掐灭，人族有句话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是真龙之子，地位尊贵，前途无量，没必要以身犯险，才不是怕了那位还没露面的玄明真人。

被留下的两只大妖心中苦闷，面露难色，知晓他们接了一个烫手山芋，站在悬崖边上，一脚阳间，一脚阴世。

袭杀成功，他们将成为妖族英雄，携满身荣耀而归，纵然是真龙都会对他们青睐有加；若失败，他们则身死道消，成为玄明真人宣泄怒火的存在，

生死相依，福祸并存。

尽管面前的求真观众道已无再战之力，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他们宰割，可两只先天大妖没立即动手，反而犹豫不决。

当众妖退去，他们被龙子挑中，肩负重任时，两妖身上的血勇消散不少，理智上线，他们对视一眼，心有默契，最终跃过求真观众道，逃向浮云山。

不杀，他们会被视为妖族耻辱、懦夫，还会被真龙降罪，公开处刑，性命难保，难归苍龙山主脉。

动手，他们成功机率渺茫，玄明真人能击退真龙，实力深不可测，即便身受重伤，也非他们能敌，这位至今未曾现身，有可能是在暗中盯着他们，或许正等着他们犯错，一击必杀，他们更早陨落。

不动手，看在他们放求真观众道人一马的份上，或许玄明真人心生恻隐，愿意网开一面，给予他们一线生机，令他们顺利下山。

思前想后，两妖才生率最大这条路。

他们走后，玄明现身，落地瞬间，膝盖发软，身子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勉强维持住身型后，收起掌心中压榨出的最后一点儿法力。

与真龙一战，他身受重伤，消耗甚大，法力只剩无几，为防止被探出虚实，这才躲在一旁不出，即便有妖猜测他实力百不存一，可能是在故弄玄虚，也不敢轻易试探，怕丢掉性命，未知才最恐怖。

好在两只大妖识趣，为了报答，玄明便令其多蹦跶一段时间，等他缓过劲来，斩杀他们，会给两妖转世投胎的机会。

脑海思绪涌动，他朝地挥掌，最后一道法力还是打了出去，地面炸开，躲在地下的一只大妖被击飞出来，身死道消，化为原形，乃是一只穿山甲。

“心思倒是不少。”

玄明自语道。

这只穿山甲妖是一位金丹大妖。

龙子心思缜密，明面上率领众妖离开，只留下两妖，暗中派出穿山甲妖，躲在地下，查探玄明虚实，这也是他没立即现身的原因之一，毕竟，法力殆尽，他只剩一击之力，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命众道尽快疗伤，玄明席地盘膝而坐，运转《混元一气诀》与九息服气神通，疯狂吞噬天地灵机，恢复法力。

虽击退真龙，但不意味着战事结束，他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尽快疗伤与恢复部分实力，才有余力做其他事，不然，一旦再生变故，求真观上下只能等死。

嗖～！

破空声响，两妖速度极快。

短短半盏茶就来到浮云山脚下。

强大妖气滚滚而来，布置好一轮防线的众人如临大敌，为首之人是一位先天武者，名为聂天，在风阳郡江湖上赫赫有名，有风云侠客之称，仰望云遮雾绕的浮云山，聂天沉声道：

“全部戒备，有大妖来袭。”

余音尚未落尽，两股强大威压悍然而至，仿佛两座大山撞击到阵法上，激荡起巨大涟漪，阵纹凹陷，却终究没被攻破。

一头银狼奔跑下山，一只苍鹰振翅而来，两只先天大妖气势汹汹，一个口喷蓝色烈焰，一个扇起凛冽狂风，风助火势，威力倍增。

风火撞击到阵法上，每次落下都有修者伤亡，十几回合后，阵法乍然破碎，聂天一手挥掌成风，一手出掌成云，风卷层云，杀向银狼，凭一己之力拦住一只先天大妖。

其余人则在数位周天境修者率领下，围攻苍鹰大妖，尽管人多势众，可只是临时组合到一起，默契不足，加上实力相差较大，人员伤亡惨重，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两只先天大妖没恋战，他们目标明确：闯过防线，逃出浮云山。

即便如此，也有上百修者陨落，数百修者受伤。

狼藉战场上，玄明睁开双眼，目光洞穿虚空，落到浮云山脚下。

对人修的落败，他早有预料，太平教谋划深远，思虑周详，风阳郡排得上号的势力都被针对，无暇他顾，能支援的唯有居无定所的散修或不起眼的小势力，实力有限，传承有限，能有一位先天修者主持战局，已经十分不错。

玄明没马上出手相助，只有深刻感受到先天大妖的恐怖，这些视求真观为异类与仇敌之人，才能体会到求真观抵御群妖的不易，击退真龙与妖潮的伟大，才能理智思考，洞悉太平教阴谋，不会因长宁与那位太平教护法的血脉联系，就片面地认定求真观与太平教沆瀣一气，学会客观分析求真观立场。

眼见两只大妖即将突围，人修也生出恐惧，玄明不在旁观，调动恢复的一丝法力，祭出桃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