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见，付小楼和白司卫对视一眼，多少有点儿微妙。

付小楼倒是挺开心的：“又见面了。”

这一次白司卫还能嚣张吗？

白司卫目光深沉的看着付小楼，脸色铁青而冰冷：“那又如何？”

付小楼看了一眼天空，咧嘴笑了：“没什么，就是觉得，老天爷眼睛还是挺好的。”

白司卫懒得理付小楼。

虽然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付小楼觉得，白司卫他应该快要气炸了。

毕竟这种好事儿被坏了，还被当场逮住——

想想都很不妙。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白司卫却依旧是没有半点认罪的样子。

反而他看住了陛下，沉声问道：“陛下，驸马的死，陛下还有什么发现吗？”

陛下盯着白司卫，好半晌才缓缓道：“白司卫，朕对你白家不薄。”

白司卫抬起头，竟与陛下对视，蹙眉反问：“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付小楼惊呆了：所以白司卫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要不认账？

不过不管认账不认账，陛下都成功被白司卫给激怒了。

陛下扫了一眼皇后，厉声喝道：“朕不想与你废话，你迷惑皇后，让皇后犯下弥天大错的事情，已是败露，你若实话实说，看在你是白家人的份上，朕饶你一命！”

付小楼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这么说。

因为陛下还是惧怕镇南王的：如果驸马死了，白司卫也死在了京都，那么不管是什么证据，镇南王恐怕都不会相信。为了能够说服镇南王，现在陛下都不会将白司卫怎么样。

而白司卫，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那样的肆无忌惮。

于是，付小楼笑眯眯的跟白司卫分享了一个小秘密：“你难道不知道，你叔叔还有个孩子偷偷养着吗？”

这既是分享，当然也是试探。

付小楼说完这话之后，就一直盯着白司卫看。

白司卫听见这话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但是很快他就冷笑一声：“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用这种话来骗我？我与叔叔几乎日日在一处，他有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知？我白家人怎么可能不知？”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笃定，甚至他还讥讽的笑了一下。

付小楼和谢安交换了一个眼神。

谢安微微颔首。

白司卫这样的反应，几乎可以确定，他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么一个问题就浮上来了。

付小楼看着白司卫，脑子里有些疑惑：白司卫不知道这个事情，那么究竟是谁给皇后透露出来的消息呢？

而此时，皇后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复杂的看一眼陛下后，她缓缓开口：“你叔父的确有个儿子。今年五岁，是他偷偷养在外面的。他心里明白，这个孩子不能暴露，否则就会引来陛下的猜忌。”

顿了顿，皇后勾起唇角，怜悯的看着白司卫：“不然，你以为本宫如何敢和你合作？本宫又不傻。如果没有这个后手，本宫如何能保证你临阵反水后，本宫还能按照计划，赢得胜利？”

白司卫终于失态：“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件事情，绝不可能！叔父怎么可能会瞒着我——他说过，他说过的，我就跟他亲生儿子一样！”

他不停的说着这些话，仿佛说着这些话，就能让他自己安心。

但其实，这种行为，恰恰说明了白司卫不自信。

白司卫心里，是认为镇南王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付小楼怜悯的看着白司卫，轻声道：“所以你才觉得，如果镇南王荣登大宝，驸马没了，他一定会传位给你。或者，将你视如己出？”

所以，白司卫才做了这么多小动作。

杀死驸马，对白司卫是只有好处的。

而一旦打仗起来，不管结果如何，他最后是否对着镇南王动手，也只是立刻和等十几年的区别而已。

所以白司卫信心十足的设计了这一出，找上了皇后。

陛下没说话，但此时谢安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和皇后娘娘合作的计划，镇南王知道吗？”

白司卫一愣，想到了一些细节，然后心头蓦然一寒。

他脸上的血色，像是一下子褪尽了，只剩下苍白和僵硬。

甚至白司卫的眼珠子都不再转动，只剩下了凝滞。

付小楼看见这一幕，心里头重重一跳，忍不住吐槽：卧槽，不会吧不会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而其他人也显然是同样的惊讶。

陛下此时此刻，终于沉声开口：“白司卫，你们白家对社稷有功，你若实话实说，有问必答，朕……可以饶你一命。”

对于白司卫来说，这显然就是一个承诺了。

一个可以让他活命的承诺。

付小楼悄悄看了陛下一眼，越来越觉得这个看似和蔼的中年男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人：这哪里是个人啊？这分明是个老狐狸好不好！

为什么偏偏再这个时候说话？自然是因为，这个时候才是最好说话的。

因为这个时候，白司卫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了。

被击溃心理防线的白司卫，听见这么一句话时候，那感觉是什么？

那就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感觉哇！

付小楼忍不住的有点儿不寒而栗：从这个案子看来，这些人，哪一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白司卫仰头看向了陛下，的确是问出了一句：“真的？”

他这是动心了。

陛下言简意赅：“当然是真的。朕怎么可能骗你？”

甚至，陛下顿了顿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朕可以发誓，保你性命。”

白司卫同意了。

他看住陛下，这次态度比先前恭敬了许多，简直是有史以来最恭敬的时候：“陛下想知道什么，请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陛下，绝不会有半点隐瞒。”

付小楼忍不住的悄悄吐槽：果然白司卫还是很惜命嘛！之前的傲气呢？之前的强势呢？

不过，白司卫显然并不觉得丢人，他只是看着陛下，等着问题。

陛下斟酌片刻之后，问了一个问题：“镇南王是否真有谋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