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之主
小羽道：“我平日里很少杀鬼的，两位差大哥，你们可知道葛庆、朱铜——”
她还没说完，两个无常便连连摆手，叫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千万别胡言乱语。”
小羽有些无语。
“我的意思是，对朱铜葛庆那等死敌，我都没打灭他们的魂魄。”
“你说谎！葛庆明明被你灭了一次魂。”黑无常道。
——你不是说不知道朱铜葛庆吗？
小羽瞥了他一眼，道：“活人葛庆，我只杀人。
如两位大哥刚才所言，人乃阳间之生灵，鬼乃阴间之‘生灵’。
鬼神葛庆来杀我，我杀他不是理所当然？
当然，我并不打算和两位大哥讨论葛庆之事。
我只是用葛庆朱铜举例，我非残忍弑杀之人。
我真正有意灭杀的阴神，仅有赤灵子和虎天君。
其他的只是我和阴间生灵的正常搏杀，生死之斗，各安天命。
我杀赤灵子和虎天君，是因为他们修炼邪功，若放走他们的阴神，他们会屠戮无数生灵来恢复伤势。”
黑无常偏头看了眼白无常，又开始叽里咕噜道：“你看，她打灭赤灵子阴神，果然是出于纯粹的善念，所以有‘天地功德’降下。”
白无常叽里咕噜道：“这次打杀虎天君，似乎并没天功。”
“应该也有，只是比上次少，无法被咱们直接察觉到。”黑无常有些疑惑，“明明虎天君道行更高，她打灭他魂魄的心思也一样，为何两次天功差别巨大？”
“她可能在骗鬼。”白无常一边叽里咕噜，还狠狠瞪了小羽一眼。
弄得小羽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了，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人说人话，鬼说鬼话。咱说鬼话，就是要你听不懂。”
黑无常说了句人话，又叽里咕噜道：“她没必要骗咱们算了，咱们是勾魂使，不是天庭赏善罚恶的星君。”
他改成人话，道：“羽凤仙，咱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
人在做天在看，你即便欺骗了鬼神，也一定骗不了自己、骗不了老天爷。
善恶终有报，你如此，被你杀掉的赤灵子、虎天君也如此。
咱们便是妖鬼的报应。”
“可是你们才刚过来，我杀虎天君是昨晚的事，距离现在都快过去一天一夜了。”小羽道。
黑无常没好气道：“你是才刚发现咱，不是咱刚到。”
小羽面色微变，惊疑道：“你们到来多久了？”
白无常笑道：“咱一般能在妖鬼、凶鬼诞生后的半个时辰内赶到。上次鹿妖摔得四分五裂，咱们速度很快，半炷香便到了。
这次刚过半个时辰。
嘿嘿，你干的事，咱兄弟都看着呢。
不过咱只负责勾魂，阳间的事顶多瞧个稀奇，不会干涉。”
小羽干笑道：“我也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不怕鬼神知晓。”
黑无常道：“你的确不用害怕鬼神知晓，毕竟你用天帝赌咒发誓，天帝都晓得呢。天帝都晓得了，被咱们看了、听了，也没啥了。”
小羽除了在心里骂“mmp”，不晓得该说啥了。
“差大哥，既然有擒拿妖鬼的鬼差，为何没有除魔卫道的天将？
赤灵子和虎天君都恶贯满盈。
赤灵子的大日灵枣且不说，只昨晚我从虎妖阴神中超度的幽魂，就超过十万。
如果天将也能像两位差大哥一样敬业，何至于轮到我来斩妖灭魂？”
黑无常问道：“人和妖在三界中的哪一界？”
小羽不明所以，还是老实道：“在人界。”
“人界之主是谁？”黑无常又问。
“.人皇？”
黑无常慨然道：“人界之主，当然是人族啊，不然叫什么‘人界’？
人皇只是人之皇。
既然人乃人界之主，又怎能将人间人族的安危，完全寄托在天界之主身上？
人族现在居住的富饶之地，哪一块地盘，是天庭帮你们打下来的？
既然先祖能打江山，你们后辈还守不住这大好河山？还抱怨神佛不愿帮忙.
岂不知你们的先祖，压根不愿神佛帮忙呢！”
白无常眉头皱起，叽里咕噜道：“兄弟，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咱不说，她不懂呀。”黑无常叽里咕噜回道。
“她虽有点根器，现在却不是什么人族大能，她懂不懂，有什么重要的？”白无常道。
“‘人族大能’什么不懂，还需要你跟他说这种常识？
行了，你别计较了，咱就是碰到了，有感而发，随口说一句。
毕竟，咱们曾经也是‘人’.”
最后一句，黑无常的声音低不可闻。
“咱们现在依旧是人，阴间的‘人’。”
白无常小声嘀咕一句，又对小羽说“人话”，道：“羽凤仙，今后你不要再随意打灭妖鬼。
须知，无论人还是妖，其魂魄皆为天地最精粹之灵物。
你打灭的不仅是某个妖精的魂魄，还毁了‘老天爷’降生的‘精灵’，会获罪于天。
即便你不怕天谴。
可今天你做初一，明天别人也能做十五，将你的魂魄打灭了。”
小羽道：“即便差大哥尽职尽责，能在半个时辰内感到妖精尸体边上。
可莫说半个时辰，半个呼吸的时间，也足够妖精阴神隐迹逃遁。 难道你们能保证每次都追踪到目标？”
白无常道：“八九不离十吧，若能从咱兄弟的追捕中逃脱，说明他命不该绝。”
小羽完全接受不了“命不该绝”的说法。
“两位差大哥介绍自己和酆都时，明确说了，你们只负责十恶不赦的妖鬼、凶鬼。
既然十恶不赦，基本都是赤灵子、虎天君之流，
虎天君灵魂中搜出来伥鬼，数量就超过十万！
十万生灵啊，杀他一百次都难赎其罪，怎么能‘命不该绝’？”
黑无常道：“命不该绝的一般没造多少孽。”
顿了顿，他又道：“咱并非强迫你做什么，咱一开始就说了，见你懵懂无知，给你个建议。
既然是建议，你自然可以完全拒绝，也可以有选择地接受。”
白无常叹道：“你嫉恶如仇的想法，咱都能理解。
如果你去过酆都城，见识过被抓妖鬼、凶鬼都在经历何等生不如死的酷刑。
或许会觉得直接让赤灵子、虎天君魂飞魄散，对他们反而是一种恩赐。
咱们也只是建议你不要将妖鬼彻底打灭，你完全可以灵活一点。
比如，遇到了阴神，打散其魂力，让它彻底沦为普通的孤魂野鬼。
那样既没把事做绝，又不用担心它们能逃过勾魂使的追捕。
或者干脆炼个镇妖法器，比如‘镇妖塔’，将妖鬼镇压，等其妖力消磨殆尽，再一起送到酆都。
坚持除恶务尽的仙道侠士有很多。
你要多跟他们学习学习，不要只想着打得妖精魂飞魄散。”
小羽想了想，问道：“有什么法门，能直接将妖鬼超度到酆都？
就像我先前用佛教度亡经，超度虎天君的伥鬼去地府。”
黑无常道：“你在说胡话！哪有妖鬼、凶鬼愿意去酆都？他们万分抗拒酆都，又怎么会主动配合经文前往酆都？去酆都压根不是超度，是蹲苦窑！”
小羽笑道：“他们不愿，就强制发配。总之，我想要一门直接将妖鬼送到酆都的方法，这样就能两全其美了。”
白无常摇头道：“酆都的妖鬼、凶鬼，都是抓回来的，要么勾魂使出去抓，要么别的大神大仙抓住了，派鬼神押送到酆都。
没办法直接‘超度’.超度只是和尚们的做法。
过去咱酆都是直接将妖邪之类关押到死，折磨得生不如死。
如果这也算‘超度’，我猜没哪个妖鬼、凶鬼愿意被‘超度’。”
黑无常看着她腰间的玉骨铃铛，道：“等你鬼犬修炼成鬼仙，可以让他做个‘解差’。如果你同意，咱可以帮他登记造册。”
“登记成酆都解差？”小羽问道。
黑无常道：“在酆都登记了身份姓名，今后它可以自由往来于酆都。”
白无常道：“酆都时刻欢迎任何有道之士加入‘勾魂使’行列。
如果它道行足够，且无恶迹，酆都只会欢迎它加入。”
“在酆都当勾魂使，竟如此简单？”小羽惊讶道。
黑无常反问道：“如果一个活人修炼成了人仙，去人间朝廷当兵，很难吗？”
“也对，难的是修炼成鬼仙”
白无常道：“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两个无常的身影便渐渐淡化消失。
“哎，等一等，我家小强还没登记呢！”小羽喊道。
“登记好了，羽凤仙之鬼犬‘小强’。”黑无常声音袅袅传来。
“你们带它认个路啊！”小羽又喊。
“等它够资格前往酆都，自然能找到酆都。”
这是白无常的声音，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到了。
小羽低头看着腰间铃铛，问道：“刚才两位无常说鬼话，你能听懂不？”
小强叫道：“主人，你被他们耍了！常言道‘鬼话连篇’。
所以，‘鬼话’不是鬼的话，是骗人的话，他们在糊弄你呢！”
小羽俏脸微微发黑，“莫不是你能力不足，也在‘鬼话连篇’？”
小强叫屈道：“俺对主人忠心耿耿，怎么会为这种小事鬼话连篇？”
“先前两位无常似乎并没使用神通术法，可我看不到他们，也感知不到他们的窥探”小羽皱眉道：“你现在是鬼了，能不能进入‘鬼道’更深处的维度？”
“啥叫‘维度’？”小强问道。
“‘维度’就是世界的组成结构，活人在阳间，鬼在阴间，神在天界，人鬼神站在一起，却处于不同空间，不会相互碰撞，这便是维度差别。”小羽解释道。
“哎，什么‘维度’，说得这么复杂，不就是天上有三十三天，地下有十八层地狱嘛。”小强不以为然道：“无论是三十三天，还是十八层地狱，肯定不是凡人建楼房一样，一层迭一层。
三十三天、十八层地，按你的说法，一共五十二个维度。
普通鬼道在第一层‘地’，酆都无常在第二层，或者更深层？
俺道行浅，只是个普通鬼犬，目前还进不去第二层‘地狱’。”
小羽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天和地不是像千层饼一样迭在一起？”
“感觉！俺现在成了鬼犬，能在鬼道和人道自由穿行，隐约感觉时空异常复杂“小强想了想，“用你的说法——维度，维度错综复杂。
在人道的一个点，同时可以连接鬼道和神道。
显然这不是千层饼应有的结构。
千层饼某一层内的一个点，只存在于一个‘道’，空间结构非常单一。”
小羽笑道：“你这个死狗子，还真有点慧根。”
“俺吃过佛头，很有慧根。”小强得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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