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皱眉道：“院子里的十几个姑子，都是什么来历？”
童安继续跪俯在地，道：“小人是南河村崔大富的女儿，早年定亲的丈夫死了，小人的爹便将小人送到了这儿。
其他人有主动来水月庵出家。
有仰慕奶奶仙法道术，想跟奶奶做个弟子。
还有失去依靠的寡妇、孤女之类的。”
小羽问道：“可有人学会了冯尼婆的术法？”
“只学过普通的请神驱邪，应该没人得到真传，奶奶说我们天赋不够。”童安道。
小羽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你们可了解冯尼婆的情况？”她问凶虎主神腹内的一众阴魂。
“羽仙子，我知道，我跟你说。”
道士、温老大、假尼姑、头陀，争先恐后，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冯尼婆的烂事儿。
小羽听了一会儿，皱眉道：“我只想知道她的养神秘术，她干过的缺德事儿就甭提了。”
嘈杂的声音立即安静了不少。
温老大迟疑道：“没人愿意透露自己的根本术法。
我和冯尼婆相交近百年，只晓得她最开始是个普通神婆，靠养小鬼骗人钱财。
八十年前，不晓得她走了什么狗屎运，所养小鬼竟被阴曹地府册封为鬼神。
就是曾经西蜀地界的巡检宋如海。
之后她应该掌握了某种窍门，越来越多的鬼被城隍、被道院册封为鬼神。
虽神位不高，但数量众多，且鬼神得授神道符箓后，还能掌握各种各样的神术，水月庵渐渐成为天门镇不可忽视的一方势力。”
小羽问道：“冯尼婆为何突然变得痴傻，要如何恢复过来？”
温老大道：“羽仙子你难道没看出来？冯尼婆的灵魂有残缺！
正常人有三魂七魄，人体五脏中皆居住有‘神灵’。
冯尼婆却将自己的五脏炼成了五座神庙。
神庙里供奉的不是自己的‘神’，而是她收养的小鬼，或鬼神。
老夫也曾阴神出窍，在她心里住过一段时间。
每当有信众进入水月庵烧香拜菩萨，或者她亲自去城里大户人家，接受信众跪拜时，都有香火愿力进入五脏神庙。
不晓得她用了什么方法，她的身体将香火中的杂质全部过滤，落入五脏神庙中的愿力极为精纯，极为养魂。
养鬼魂，养鬼神，也滋养阴神。
可五脏神庙的神灵，取代了她自己的神，一旦神灵离开五脏神庙，她便会丧魂失魄。
真正丧失一部分魂魄。
上次在王家，被王处士打了几棍子，她肚子里的神灵受了伤，她失了神。
后来她养的鬼儿子、鬼神儿子们，晓得了这件事，又重新安排五个鬼神进入她腹内。
鬼神占据了五脏神庙的神位，她的神也慢慢归来。
人有了‘神’，也有了智慧。”
小羽皱眉道：“现在冯尼婆死了，还能‘五神归位，神智复苏’吗？”
“不晓得。”
小羽提议道：“要不你们几个试一试，看能不能钻进冯尼婆体内，成为她的‘五脏神’。”
温老大无奈道：“她在用自己的神养鬼，故而鬼能占据五脏神庙，取代她自己‘神’的作用。
我们都不是她养的小鬼，即便她身体还在，我们钻进她五脏神庙也没用。”
小羽叹道：“虽然没能解决问题，但你们的态度让我满意。
这样吧，每人贡献一部根本法，我立即将你们放了。”
“想要老子的根本法？你在痴心妄想。”头陀激动大叫。
小羽丝毫不惯着他，立即开启“纯阳火炉”，将它摆在众鬼中央烧。
“你们怎么说？”
假尼姑立即叫道：“我愿献出根本法！”
“很好。”
小羽将众鬼藏在凶虎主神腹内深处，单独留下假尼姑与自己面对面。
片刻后，她一脸腻歪地将假尼姑塞进狗宝。
假尼姑一身道行之根基，全在那枚剑丸上。
所谓根本法，就是祭炼剑丸之法。
剑丸都落在小羽手上，假尼姑哪还需要顾忌什么根本法？
接近五更天的时候，小羽终于拿到所有邪修的根本法。
她先前还以为最废柴的根本法，是落尘仙姑的“白丹剑丸秘术”。
没想到被她寄予厚望的“五福瘟君”更加没用。
不是瘟毒不够强。
实在是修炼瘟毒的方法太特么操蛋：祭拜、观想“五头瘟魔”，在自己心灵中留下五头瘟魔的“魔印”（魔头的力量印记），然后以邪法杀人取“瘟韵”。
早先在院门口，第一眼见到这八个“歪门邪道”时，小羽便察觉到“魔怪”（魔功）的气息。
她的灵觉没有错，修炼魔功者正是五福瘟君。
五头瘟魔长了五个脑袋，掌控瘟疫和病毒的力量，应该不是域外之魔。
大概是被域外之魔邪力感染的“二代”或“三代”
应该类似黑兽。
观想五头瘟魔的法门，已经很邪门。
夺取“瘟韵”的过程更是令人发指：用瘟毒感染活人，等瘟毒在活人体内生长、繁衍，直至将活人杀死，再吸收从尸体中逸散出的瘟毒之气，炼化其中本源之力，成为一道“瘟韵”。
五福瘟君修炼到如今的境界，祸害了上千个村庄。
他们甚至窃取了神位。
布瘟散播死亡和恐怖，再通过解瘟，收取众生信仰，凝聚了“瘟神符箓”，成为“真·邪神”。
这样的功法，小羽别说修炼。遇到修炼这类功法的人，她二话不说，立即拔剑砍杀若打不过，先喊声“爹”，将灭杀之法推演出来，依旧要砍杀。
头陀和道人的功法比较正常。
头陀修炼了一门打熬身体的佛家锻体术，练就万斤巨力、金刚不坏之身.巨力已得到验证，他的月牙铲有三百斤重；金刚不坏有点水，但也不算太水。
虽说被小羽一剑戳死，可小羽能戳死她，也是依靠“大灭爸”，找到其功法的破绽——位于肋骨下的京门穴。
以京门穴入，斜插心脏，可破其佛门硬功。
因为“金刚不坏”之身被破，故而剑气爆发后，能摧枯拉朽，将他小半个身子轰烂。
道人的《洞飞二景内书》残篇，可以将阴神修炼到接近元神。
理论上价值最高。
可助益小羽补全《五雷法》，改进《回禄火丹法》、《黑鱼龙水丹法》。
要论短期内对小羽实力的提升，还是那口残破的“落魂钟”更加实用。
落魂钟即是残破青铜钟的名字，功效如其名称，可以落魂。
小羽真切感受过，黑鱼龙主神直接被震散了心神之力。
不是以强力镇压、打散主神。
铜钟能激发一种让敌人心神酥麻、昏沉的“精神冲击波”。
据道人自己说，此钟模仿自上古神器，是上邦中华之物——西渡而来的某个大秦贵公子，赠送给太子李荣基的礼物。
“唉，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堂堂太子爷，就不能干点人事儿？！”
小羽叹了口气，将铜钟和一众零碎的战利品，统统装进腰间大布袋里。
穿越多年，她终于干成了杀人摸尸、大发横财的勾当。
书包大的布袋，几乎装满。
除了几位邪修的随身之物，小羽还从水月庵搜刮了几尊气息诡异的黄金神像，以及一切记录文字的东西。
以及冯尼婆的百年积蓄，足足两麻袋的金银，价值三四千金。
“小强，用搬运术，将这些杂物搬回羽府。”
小强服用了解毒剂，身上瘟毒已消，重新恢复活力。
五更天过半，咏河宫。
中庶人李安民、卫率曹勇，两位太子近侍，提着灯笼，在寺人的带领下，联袂来到太子寝宫外。
“殿下，殿下，出事了。”寺人轻声呼唤了七八声，内里才传来起身的声音。
有侍女低声细语，点燃了灯烛。
片刻后，宫门打开，寺人守在门口。
中庶人和曹卫率放缓脚步，轻轻走了进去。
太子披上袍子，在偏厅等他们。
虽然在沉睡中被唤醒，太子脸上既不见疲惫，也无半点愠怒。
他眼神明亮，表情平静，还主动为两位近臣倒了杯热茶。
“殿下，渡风真君被羽凤仙杀了。”
“哐当”茶壶重重落在茶盘上，热水四溅。
太子阴沉着脸，冷冷道：“怎么回事，羽凤仙为何要杀渡风真君？”
“刚才有城隍庙鬼神前来叩门，说羽凤仙今夜提剑杀上水月庵，几乎屠了水月庵满门。”
见太子脸上还有疑惑，李安民表情别扭地说：“殿下，渡风真君正在谋划天门镇王处士家的仙宝。”
太子皱眉道：“渡风真君和水月庵.那个神婆叫什么来着？他们应该有不少人吧，都被杀了？”
“神婆姓‘冯’，大家都叫她‘冯尼婆’。除了冯尼婆和渡风真君，还有落尘仙姑、毒手头陀、五福瘟君。”
李安民神色凝重道：“除五福瘟君当机立断，分头逃窜，活下来老三老四老幺，其余人全部被羽凤仙当场斩杀。”
“这怎么可能？别人我不熟悉，但五福瘟君和落尘仙姑，我都见过，他们的瘟毒和剑法，连向天师都夸为一绝，故而他们皆在孤招贤纳士的名单中。”
太子满脸震惊和怀疑，又问道：“你们去水月庵确认过没有？”
曹卫率道：“羽凤仙将水月庵搜刮一空后，放了一把火。火光冲天，仿若天门镇回禄之灾再现，十里外都能看到。
我没敢靠太近，只抓了两个从庵里逃出来的姑子。
她们确认冯尼婆、渡风真君等人皆死，尸体扔在院子里，羽凤仙打了个响指，尸体像是泼了油，立即熊熊燃烧.我怀疑她使用了‘回禄主神’。”
太子表情阴晴不定，“关城隍既然派鬼神通知孤，可曾讲述羽凤仙杀他们的过程？”
曹卫率道：“关城隍只知道五福瘟君输得很冤，死得憋屈。
羽凤仙其实早已中了瘟毒，压根坚持不了多久。
可她连斩冯尼婆、渡风真君、毒手头陀、落尘仙姑，手段太过凌厉，速度太快，气势太盛。
五福瘟君误以为自己的瘟毒对她无效，被吓破了胆，只知道逃跑，还分散跑，让羽凤仙宰鸡屠狗般轻松斩了温老大、温老二。
等她进了内室，立即吐血数升，身子委顿在地。
之后逼迫温老二交出解药，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会儿回到天门镇后，她径直去了宝安堂。
关城隍判断，她体内还有余毒没清理干净，而且先前一场大战，瘟毒早已遍布全身、伤及脏腑，需要好好调理。”
太子难以置信道：“五福瘟君是活了数百年的瘟神，临敌经验何其丰富，手段何等老辣，今次怎会蠢到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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