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第二部第一五一章

随着杨陆顺高票当选常务副县长顺利进入县委常委，朱凡祖在南平县的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工作也极其被动，空顶了个县长帽子，却施展不开手脚了，而老顾安插在他面前的杨陆顺，却成了政府实质上的头头，听起来可笑，县长管全政府全面工作嘛，可实际上，小事由常务副县长协助他这县长管了，大事无一例外地要提交县委常委会上研究决定，说白了就是没老顾点头，任凭他这县委副书记县长说破嘴皮子，就是没人，同一件明明老顾的想法和他如出一辙，偏生老顾换个说法，就全体通过，连杨陆顺的提议，通过的几率都大过他这县长，几次三番下来，他都懒得气愤了。

县委决定响应省市文件精神，在县里搞机构精简，成立了“机构精简办公室”，精简的机构大都在政府这边，朱凡祖挂了个机简办副主任头衔，县委常委会上的决议得具体人去实施，如这个局长合并到那个局，这个单位要换个其他牌子、行政单位改换成事业单位等等，这些都涉及到单位的利益权利的再分配。

合并的单位谁也不想丢掉职位，可一个局只有一个局长，只有三两个副局长，谁当谁不当也没个硬性标准，这需要政府领导协调；好好的行政单位一纸文件就成了事业单位，如何做通班子思想工作顺利地改制，需要政府领导协调；换牌子地单位更麻烦。人员定岗定编的问题，头头们的职务待遇问题等等。不少单位乘乱浑水，狮子大开口般地索要好处，拼命捞权夺利。谁都知道公家事只要少一点私心，就要好办得多。偏生谁都有私心。偏生就爱为了蝇头小利吵闹不休。

朱凡祖在召开各单位开通气会就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凡是属于精简的单位头头，通报没听完就在会议室闹腾开了，朱凡祖吆喝半晌直到拍了桌子，才使得会场暂时安静点。但涉及切身利益地人已经坐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甚至恨不得立即去找顾书记问个明白。通气会才结束，那些上了精简名单单位地头头们就不顾身份地围着朱凡祖倒苦水摆功劳，甚至话里话外对县政府表现了相当地不满。认为是政府领导的软弱导致了被大规模精简。

朱凡祖的脑壳就被吵晕了，解释几次都难平众口。不由就摆起了县长架子，官腔十足地批评那些私心严重的局长们，他倒是忘记他这县长早没了威信，反倒是激怒了众人，反正精简后还不晓得何去何从，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就和朱凡祖对吵起来，与朱凡祖随行地人生怕引火上身，都闪在一边看热闹，偶尔假意地劝上三两句，硬是把个县长推到了风口浪尖。

朱凡祖喉干舌燥，气愤之下就把责任往县委推：“你们找我吵有个屁用啊，我也是执行县委常委会地决议，你们个个本事大过孙悟空，就去找顾书记吵嘛，看老顾如何收拾你们！”

那些人如何不知是县委决定呢，要怪就怪你朱凡祖倒霉，不早你这传话筒吵你怎么会把“民间疾苦”传达到县委顾书记那里去呢？既然县长发话要求他们去找顾书记，便哄地一声做了鸟散，去县委找顾书记了。

当夜顾宪章就召开紧急常委会，在会上痛批朱凡祖办事推委，故意散布不利于县委团结地言论，故意挑起争端。在众人的批评下，朱凡祖不得不压抑愤怒做了检讨，表示尽力组织行局启动精简机构的部署工作。

朱凡祖晓得这是老顾“痛打落水狗”地伎俩，烫手山芋该如何转嫁他人，唯有病遁，第二天假意跑了几个单位做了思想动员，就住进了县人民医院，宣称胆结石犯了，如果情况严重县里医院控制不了，就要去市里或春江治疗。

顾宪章等的就是你老朱撂挑子，这样他才能放手让杨陆顺主持政府工作，县委全力杨陆顺搞机构精简，顺利完成任务后，不仅杨陆顺能得到市委领导表扬，也体现了南平县委推选地年轻干部是正确的。

不过机构精简确实是个麻烦事，县委顾书记再怎么、再怎么强加压力，琐碎工作仍然让杨陆顺头疼得很，多方牵头多方协调，成天就在讨价还价中度过，各单位充分发扬了“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伟大战术，在争职能、争机构、争编制、争职位方面大胆出击，全方位疲劳轰炸。杨陆顺算是领教“狗皮膏药”的厉害了，不管他在哪里，总有人能找得到他，总能滔滔不绝地诉苦提要求。

晚上家里常常是宾客盈门，六子爹娘不堪吵闹，主动去乡下老三家躲避，沙沙则带着旺旺去了娘家，杨陆顺更是吃住在供销社饭店里，有家都不能回了。只苦了四姐和灿灿，一晚上开水都要好几瓶。有的人结伴而来，明明知道杨县长没在家，他们依旧坐在楼下客厅等候，就象开茶话会一样，等转钟了才散去，苦了四姐和灿灿，对这些不是客人的客人，又不能得罪驱赶，也不能置之不理，客人走了还得打扫卫生，真是苦不堪言,四姐不禁偷偷对灿灿说：“早晓得当领导这么麻烦，就叫六子不当了，搞得家不象家的，何苦来哉！”

这厢机构精简还没结束，省市又联合下文，准备大搞第三产业建设。这是92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作出《关于加快第三产业的决定》，加快第三产业的目标是：争取用十年左右或更长一些时间，逐步建立起适合我国国情的社会主义统一市场体系、城乡社会化综合服务体系和社会保障体系。

很多基层干部头脑中基本没第三产业地概念。即便什么是第一产业、什么是第二产业，也不能具体说出个道道来。

简单解释下，根据社会生产活动历史的顺序对产业结构的划分，产品直接取自自然界的部门称为第一产业，初级产品进行再加工的部门称为第二产业。为生产和消费提供各种服务地部门称为第三产业。它是世界上通用地产业结构分类。但各国的划分不尽一致。

我国的三次产业划分是：第一产业：农业（包括种植业、林业、牧业、副业和渔业）

第二产业：工业（包括采掘工业、制造业、自来水、电力、蒸汽、热水、煤气）和建筑业。

第三产业：除第一、第二产业以外的其他各业。由于第三产业包括的行业多、范围广，根据我国地实际情况，第三产业可分为两部分；一是流通部门，二是服务部门。

我国地第三产业具体又可分为四个层次：第一层次：流通部门，包括交通输业、邮电通讯业、商业、饮食业、物资供销和仓储业。

第二层次：为生产和生活服务地部门。包括金融、保险业、地质普查业、房地产、公用事业。居民服务业。咨询服务业和综合技术服务业，农、林、牧、渔、水利服务业和水利业，公路、内河（湖）航道养护业等。

第三层次：为提高科学文化水平和居民素质服务的部门。包括教育、文化、广播电视、科学研究、卫生、体育和社会福利事业等。

第四层次：为社会公共需要服务的部门，包括国家机关、政党机关、社会团体、以及军队和警察等。

当然上述是比较专业地解释。但到了县级基层，就没这么完善了，笼统地称之为服务业。

既然要搞第三产业，就从最简单的商饮娱乐行业着手了，不到一个月南平就冒出了不少装修新潮地美容美发店，歌厅舞厅也是如雨后春笋,“王中王”更是合理合法得多了。大方面就是邮电通讯部门的，积极筹措资金搞乡乡通程控工程，省邮政部门还准备移动通讯项目，就是俗称的“大哥大”“B机”业务。

连串的工作让南平县委县政府开足了马力运行，机构精简也加快了速度，不少机关干部响应经济改革大潮毅然停薪留职下海去了南方，对于年轻大学毕业生进机关时间不长，杨陆顺建议县委对他们提供定向进修和学历培训的机构，他们在培训期间原有的各种待遇保持不变，也就是带薪进修，这样既合理按置了人员又给予了机会，这是最受欢迎的政策，再就是鼓励机关干部进乡镇企业工作或者是鼓励精简人员申办私营、个体企业或者到农村去开荒创办农场、养殖场，在政策上给予适度倾斜，如在贷款方面予以扶持，给予税费方面的优惠等等。

杨陆顺在精简机构不时有奇思妙想，使得这次的机构精简一改从前的单一、呆板，虽然这解决了小部分精简人员的去向，但也足已说明南平县委县政府是积极想办法出点子的，总结上报市委市政府，这些新措施就在全市范围推广起来。

五一国际劳动节才过去，顾宪章终于等到了他最为关心的事情，袁奇志从海南给杨陆顺来电话，准备近期带款五百万投资南平县乡镇柏油路的建设。不过袁奇志不是已个人名义无偿捐款，而是用公司名义投资，公路修建完工后，她名下公司将在十年内分享这部分公路的养路费，具体事宜则等到南平后商议。

顾宪章可不管你是无偿还是投资，他需要的就是有这么笔钱来做引，达到吸引市里甚至省里的关注，从而得到国家建设资金来完成他乡乡通柏油路的政绩。

袁奇志念念不忘要去南平修路，刘建新很是不乐意，并不是说舍不得几百万，他到海南后，只是倒卖地皮就赚了三千多万，还不算上他86年与港商合资开发地两个豪华别墅区。抢手得很，还在观望中，等待更大利润。他认为即便杨陆顺送了价格昂贵的古董又是当年爷爷救命恩人的后代，要回报在官场上使劲推几把就成，何必还搞什么慈善事业？中国人始终有“财不露白”的观念。而且还是一个与己毫无瓜葛的地方。认为袁奇志有钱都不晓得用。

但袁奇志已经决定下来，甚至在调集私人资金，准备去南平县，刘建新到底是生意人，脑子转几转就有了点子。想出了这么个投资计划。临时成立个小投资公司。袁奇志听了刘建新地想法。考虑良久才同意，原因也简单，她仅仅只是杨陆顺地老同学。如果真无偿捐几百万，未免有点惊世骇俗。中国有提前富裕的人群，可对于中部经济落后地区还是笔巨款，若是远离故土的海外华侨或是台湾同胞为家乡做善事说得过去，她袁奇志为了同学拿几百万修路，那谣言还不满天飞？既然是投资公司的名义，她提出公司经理最好是原籍南平人，就更说得过去了。为了寻找这么个合适的人，她不得不推迟春节后就去南平地行程，还好海南不乏春江来打工地人，挑了个年纪莫约三十六、七岁地人为公司负责人。

此君姓麦名嘉诚，本叫麦丰收，上次经济热潮时期，毅然放弃在春江外经委的铁饭碗，下海去了海南，立志要成为李嘉诚似的风云人物，顾改名麦嘉诚，可惜运气不好，不仅没发财，还亏了亲戚朋友不少钱，但此君有恒心有毅力，在海南混不下去，转道去了深圳打工，南巡讲话后则再次杀回海南岛，在某房产公司打拼。虽然兢兢业业，可始终没机会出头，无意见到报纸上有则招聘公司经理，看招牌条件几乎是为他度身而置，不仅欣喜若狂，穿上最高档地西装前去应聘。

袁奇志认真看了麦嘉诚的履历档案，又见此君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应对适宜，问及麦嘉诚是否还记得南平县旧况，麦嘉诚更是滔滔不绝，在南平县他还有不少亲戚，什么表姑、表舅好几个，

袁奇志心说你还有亲戚在南平做证，比什么解释都合理，当即聘了他做公司总经理，待遇优厚，正式签了合同，才把自己身份、及招聘目地告诉麦嘉诚，许诺事成之后，这家公司就加大资金注入，招聘更多人手，让他经营。

麦嘉诚这才知道眼前的美人儿就是海南地产届有名的袁大老板，立即联想到了袁总背后的势力，起初心存的鬼主意顿时没了，能攀上袁总这条高枝，是他的福分，何况还能扮演一次衣锦还乡的大老板，何乐而不为之？当下唯唯诺诺，表尽衷心要跟随袁总即便是结草衔环也在所不惜。

麦嘉诚就在空壳投资公司招了一名漂亮女秘书，一个年轻人为经理助手，在袁总的调教下，基本符合了一个事业有成、心怀慈善的富商形象，这才乘飞机到春江。

顾宪章得了消息，立即亲自带领着杨陆顺去春江迎接，是紫竹园宾馆下塌后，袁奇志把次行目的详细说了说，又把麦经理介绍给他们认识，声明到南平后，她就住在杨家，只在幕后指挥，而麦经理则在前台，代表公司与南平县政府签合同，至于南平县如何安排就不干涉，麦经理是全面合作。

顾宪章得知袁总带来五百万元，已经是很满意很高兴了，再听得袁总说任由南平安排，那更是感激涕零，因为他需要时间造舆论引起上级重视啊，就怕袁总来个三两天把钱一转帐就走人了。

顾宪章当下就和麦经理商量到南平后的行程安排，既然是衣锦还乡，那就得安排时间去故乡旧居走走，得安排与亲戚朋友见面，这样就可以延长个三两天时间，然后再考察南平县的交通情况，在觉得家乡很落后，就慷慨解囊，拿出五百万支援家乡的交通运输事业，这样又可以延长三两天，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南平县委的宣传机构，足已把舆论造进北京了，还怕不惊动春江领导和市委领导？然后在投资仪式上请来省里领导市委领导主持，那就大功告成。

按照预定计划。袁奇志到南平就住进了杨家，而麦嘉诚则在县委宣传部地配合下，演绎了一场响应中央改革开放好政策先富裕起来的一部分人衣锦还乡的精彩喜剧。

在摄影机的跟随下，麦总经理衣冠楚楚，左边是美女秘书。右边是南平县长。后面跟着一群政府官员，满面激动地回到老屋怀旧，热情地与家乡人民交谈，和南平的亲戚朋友畅谈在南方经济特区地致富之路，感慨着党和国家地改革开放政策是何等英明及时。描绘着祖国未来的壮丽场景。同时也不断赞美故乡的改变。竭力称颂南平的父母官勤政爱民。当看到还有石砾铺就的简易公路，得知县里财政紧张无暇修理，先激昂地发表了通“要致富先修路”地讲话。然后表示要响应小平同志和国家地号召，先富裕起来地要带领大多数一起富裕。慷慨地许诺，在公司资金极为紧张的情况下，暂时先拿五百万元人民币投资修建家乡的公路。这么豪迈这么慷慨，让当时在场地所有人都激动，可也大部分人不太相信，五百万这么大笔钱，你当五块、五十？

麦总经理当即命令帅气的总经理助手去春江办款，务必五天要到他在南平银行新开是帐户上。朱凡祖本来是不乐意陪个发了财地个体户的，也被麦总的大手笔惊呆了，他以为是自己是热情好客感动了大老板，凭白落了这么个好机会，就益发亲热起来。

不过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向县委报告，在汇报的时候，朱凡祖不无得意地说：“顾书记，我陪着麦老板两天，总算没白费劲啊，在我的劝说下，麦老板当众宣布拿五百万来投资我们南平的公路建设，实在是我南平之福啊，顾书记，我建议县委向市委汇报情况，最好在捐赠仪式上请市委领导主持，就更显政府重视了。”

顾宪章暗暗发笑，说：“哦，那好啊，晚上我就宴请麦老板，谈谈具体事项，你也要多陪陪，就让陆顺去市里汇报吧。哦，老朱，你身体还没复原，我看你还是多休息，以后的事让陆顺接手，数钱的活年轻人干比较合适啊。”

杨陆顺把情况向市里一汇报，果然惊动了市委领导，南风地区自从改革开放至今，除了海外华侨、港台同胞私人捐助家乡的教育事业外，从来还没本地的私人企业、个体户捐款公益事业的，这个私人老板一出手就是五百万元人民币，其实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私人捐助修建家乡公路建设是多么大的政治影响，南风市的城建项目一向在省里不受重视，出了这样的先进事物，也好争取更多的款项。市委连夜开了会，决定要是那私人老板的钱一但到了南平政府，就要大树特树，正是宏扬改革开放好政策的时机，正是籍此吸引原籍南风老板为家乡出力的好时机！

朱凡祖个人感觉与麦嘉诚聊得很亲近，凭白被老顾抢去功劳很不服气，再等待款项进帐之前，特意提出陪同麦老板看看南平县的环境，还想麦老板能在南平投资搞个什么项目，那老顾再脸皮厚，也抢不去这天大的功劳。

麦嘉诚在“海”里浮游了几年，什么嘴脸没见过，知道越是傲慢越是口气大，就越能唬住人，也不管你什么县长、局长，撇着大嘴一顿胡吹海侃，把朱凡祖楞是白忽地五体投地，只在盘算麦老板在海南拥有价值五千万资产究竟是什么概念。

麦嘉诚满嘴唾沫吹牛，却知道自己跟老板打工很难出头，他个人本事也有、眼光也有，惟独资金没有，没有前期资金怎么搞大事？见眼前的县长很是信服自己，眼珠子一转，就计上心头，故意说：“朱县长，到家乡来办厂确实可以为县里增加财政收入，可以为县里增加就业位置，但这样来钱慢，不符合我这成功商人的资本运作方式啊，我最喜欢的就是投资小见效快，比方说我去年在海南买的地皮，不到四个月就翻了一翻，一百万变三百万，不然五千万怎么赚得到呢？我跟朱县长很投缘，要不我介绍你个赚钱路子？”

朱凡祖连连点头，就听麦嘉诚在耳边说：“朱县长，现在海南有很多全国各地来投资的政府公司，全都是在银行贷的巨款，跑到海南买块地，转手就翻番地赚，钱赚了就是本单位的财政收入，当然领导们也要得点好处，现在有了钱就啥都有了，住几百万的别墅、开上百万的法拉利、喝洋酒抽雪茄，一双皮鞋都是几千美金，啧啧.....我看贵县也可以搞个公司，去银行贷上三两千万款，到海南赚点轻松钱。我是南平人，到了海南，我肯定全力帮老乡发财，我看朱县长也五十几的年纪了吧,是该替儿孙打算打算了。”

朱凡祖就心动不已，庆幸自己交上了个好朋友！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