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猫猫的加更

宋舞霞想着，别人要看戏，她不识时务地拦着，恐怕惹得大家都不高兴，最多她事后偷偷把戒指还了便是。如此盘算着，她的态度就不似之前那般坚决了。

雁翎似乎铁了心要得到那枚戒指，雀翎一向与姐姐一条心，她以为雁翎一直望着的是那颗晃眼的红钻，好奇地说：“好漂亮，会发光呢？这是什么？”她满脸真诚地问，一边说，一边还上前摸了摸那颗钻石。

徐夫人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见众人的脸上都挂着看好戏般的笑容，方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合适。她知道，大家的意思很明显：作为在座中最有钱的徐家大少奶奶，你送了是应该的，不送就是你小气。她也明白，众人这时眼红她的戒指，深深为自己之前的显摆行为感到后悔。如果她没戴这枚戒指，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玩意。

事实上，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都舍不得，一万五千两的限量版戒指，皇室专用，谁愿意不明不白送给一个刚认识的两岁小女娃？可不送吧，两姐妹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即便她送其他东西，以后都会成为柳县贵妇们嘲笑的对象。面子和心头好，哪个更重要？徐夫人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雀翎见大家都只笑不回答，有些莫名其妙。她对钱夫人送她的玉镯很是喜欢，所以对她有了亲近感，转头问：“钱婶婶，你也不知道吗？”然后她晃了晃手中的玉镯，很真诚地说：“姐姐喜欢徐婶婶的戒指，但我喜欢钱婶婶的玉镯，谢谢钱婶婶。”

如果雀翎能体会到徐夫人的尴尬与难堪，她绝对会指天发誓自己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她完全是无心的肺腑之言而已。

其实雁翎也是无心的，她只是想要镶嵌着红钻的黄金底座而已，至于钻石漂不漂亮，她完全不在意，关于这颗钻石有多珍贵，她也完全不知道，她只想要黄灿灿的真金而已。

前些天陈二狗告诉她，他们欠了别人很多很多银子。她问很多很多是多少，陈二狗说，如果把那些银子都买了桂花糕，能填成一座绿石山。

在雁翎的印象中，绿石山是很大，很大的，大到望不到边，于是她开始犯愁了，然后问陈二狗，什么东西能换很多很多的银子。

陈二狗以为二岁多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于是很随意地说是黄金。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敷衍她，顺口告诉她一两黄金就能换十两银子，用很感慨的语气。

雁翎当然不懂汇率，她只是记住了黄金是很值钱的，如果自己有很多很多黄金就好了。

某天，雁翎看到碧玉戴了一个小小的金簪，就问那个是不是值很多很多银子。碧玉当然不敢怠慢主子，很耐心地解释，她那个是鎏金的，不值钱。好学的雁翎就问：“什么是鎏金？”

如何向一个两岁的小女孩解释什么是纯金，什么是鎏金？碧玉犯愁了。她有很多事要做，她不能敷衍主子，她的解释要简单易懂。于是她简明扼要地说：“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才会戴纯金的首饰。”然后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些大的，夸张的，看着很漂亮的，不一定是纯金的，但小的，显眼的，就一定是真的。”她之所以加个备注说明，是觉得她的小小姐应该不会遇到那些喜欢诱人犯罪的暴发户。

今早，宋舞霞郑重地告诫她们，不能乱跑，不能乱说话，不能打架，不能冲撞了别人。胡三在一旁嘟囔，“不就是一群有钱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于是雁翎知道，她终于能见到有钱人了。

根据碧玉的鉴金守则，小小的，显眼的，明晃晃的，雁翎马上锁定了徐夫人的钻石戒指。现在见徐夫人迟迟不肯给她，她更加相信这个金子能换很多很多银子，愈加想得到了。

宋舞霞教育过她们，不能抢，不能讨，人家心甘情愿，真心实意送的才能收。怎么样才能让徐夫人“心甘情愿”把金子送给她？雁翎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想起了姐妹俩爱吃的桂花糕。

这些日子，宋舞霞不允许她们吃太多桂花糕，可是她们又想吃，于是就在胡三或者陈二狗面前吸鼻子，抹眼睛（注意，是眼睛，不是眼泪），然后她们就会有好吃的桂花糕吃了。

在雁翎的想法中，此时的钻戒和一文钱一枚的桂花糕差不多，于是她吸鼻子，抹眼睛。

雀翎正玩玉镯玩得高兴，见姐姐一副想哭的模样，她也搞不清真假，以为自己有玉镯，姐姐没有，所以姐姐在难过。宋舞霞教过她，姐姐是她最亲的人，和爹爹一样，所以她要对姐姐很好。所以她把玉镯塞入雁翎手中，学着宋舞霞平日里哄她们的语气说：“姐姐不哭，我把玉镯给你，我不要了。”一边说，一边找手绢要给雁翎擦眼泪。

众人想笑，但看着双胞胎难过的模样，看着徐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她们只能憋着，努力克制着，用眼神谴责着徐夫人。

“徐夫人那！徐家可是仅次于丁家的大富商，你们还拿着皇家的俸禄……”陈夫人的咬音非常清楚，非常标准，因为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拉得很长。

“扑哧！”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徐夫人咬咬牙，忍痛拔下了手上的钻戒，交到了雁翎手中。

真金到手，雁翎马上不吸鼻子，不抹眼睛了。她把玉镯塞回雀翎手中，抬头望着徐夫人，甜甜说：“徐婶婶要把这个送给我吗？”

徐夫人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然后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眼角瞟了一眼宋舞霞，见她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绝望了。

宋舞霞本就打算以太贵重为由，事后把戒指送还，她连腹稿都打好了，所以当然不会在此时拦着。

“徐婶婶是心甘情愿，真心实意想送给我吗？”雁翎继续追问。

“是！”徐夫人咬牙回答，众人看得分明，她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还有让徐夫人更抽搐的事，下午见，今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