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果

“大英雄、大豪杰，他真的就是那个大英雄、大豪杰……”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单珮被面前成千上万人下跪的震撼场面震住了，终于认可了杨光在心目中的地位，而原来她认为杨光的那些不足，被她在心里直接判定为那是小节，甚至自觉地还为他维护起来：大英雄就应该不拘小节嘛！

从这一刻开始，单珮开始以崇敬的目光看着杨光，直到她的生命终点。

寇白门、卞玉京恰好没在这个城门，没看到万人下跪这一幕，但听到了“铁血侯万岁”的声音，当她们赶到，杨光已离去，人群也已在街道中慢慢散开。

她们急忙往城内走去，快到铁血军总参谋部时，碰到了徐瑶徽、柳如是两人，都被铁血军的护卫挡住，说杨总司令现正在地图前商议军机大事，谁也没空见。

“他怎么了？”徐瑶徽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杨总司令很好，一回来，连身上沾有清兵血污的衣服都没换就走进作战室，要参谋们汇报各地清军的情报了，我们很快又有胜仗要打了。”站岗的卫兵是扬州就加入铁血军的老兵了，对铁血军的一切感到很是自豪，听说正在军议便肯定又有胜仗打了。

徐瑶徽点头道：“哦，谢谢你了。”

“柳姐姐，我先回去医院了，那里有很多伤病员要照顾，姐妹们都忙不过来！”徐瑶徽没见到杨光，但得知他平安归来，已满心欢喜，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红晕，说罢转身便走。

“《华夏时报》又要出新版了，我也要回去忙了。”柳如是也是心头大石落地，点点头，也要转身离去。

“走吧，我们也走了！”寇白门觉得自己也不能在这里呆了，便要卞玉京一起离开。

“别人都有得忙，我们要做什么去？”卞玉京有点郁闷，实在不知该去做点什么才好。

“怎么没有事做呢？就怕你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你能不能说说？我们去做什么？”

“你说铁血军现在最需要什么？”

“大军需要的东西多了去了，粮草辎重、兵器弹药战甲、医药担架，每天都要消耗堆积如山的事物……那太多了。”

“不错，这么多的物品都可以变成一样东西。”

“你是说银子？”

“嗯，对了，你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嘛，走，我们帮铁血军搞银子去。”

为了赶时间，杨光回到南京后真的很忙，连还沾有血腥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是洗了一下脸，其实洗脸也就是洗了一半，只是将嘴巴附近的部位洗干净，好用来吃东西补充能量。

杨光一边吃面条，一边听一个参谋汇总南京之战的各方统计：“……确凿统计，此战我军歼灭清军……”

“慢，你先说我军的伤亡情况吧。”杨光吱溜地一声吸了一大口面条，放下筷子，再拿起碗喝了一口面汤，他觉得还是看看己方的损失，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家底还有多少，再看敌人的伤亡和此战的缴获所得。

“是，我军此战****伤亡四万三千九百四十二人，其中阵亡九千三百七十六人……”

杨光闻言大吃一惊：“什么？你再说一遍！”

参谋复述了一遍，杨光确认那个数字没有搞错，他早已估计在与十几万清军进行决战会伤亡惨重，但不知会伤亡惨重到这个地步，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此次参战的铁血军算上刘忠杰后来赶到的一万余人、谢浩堂的四千余骑兵，总共不过五万五千余人，而伤亡竟然达到八成，这伤亡也太大了，特别是城外阵地的守军几乎是人人挂彩了。不过，按后世某些军事大国的标准，伤亡超过五成已意味着一支部队的崩溃了，这铁血军还没崩溃实在是奇迹了。

“不吃了，快拿走吧!”杨光将只吃了一半的面条碗和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叫门外的人进来拿走，原地踱起步来，心情非常沉重：此战铁血军虽然大获全胜，但是伤亡太大了，那些阵亡的人，可是都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啊，并且经过常州、苏州、松江等几次战役锻炼的老兵，要补充回来没两个月时间是办不到的。

那参谋见杨光心情不好，似乎为了安慰一下总司令，接着说：“我军伤亡虽然很大，但有远比其他明军、清军更优良的医疗救护支撑，保证了大多数轻伤员不会变成重伤员，大多数重伤员不会失去生命，据马炳炎报来的数字，伤员中有两万三千三百二十七人是轻伤员，只要稍加休养，最多半个月至于一个月左右，便可重新走上战场，而一万一千二百三十九名重伤员中，除了部分手脚等肢体被打残的之外，至少还有六千人伤愈后可以重新上战场，但需要时间为三个月以上，这些士兵是经过考验的，重上战场一个可以顶两个……因此综上所述，我军此战真正的战损大约是三成左右。”

铁血军的医疗救护虽然没有什么超时代的技术和设备，但杨光带来的理念和方法，却远远领先于时代，哪怕是激烈的战斗中一有可能，伤员周边的战友便立即以最快的速度为伤员的伤口作消毒处理，这大大减少了小伤口导致大感染死人的机会，如果换作是其他明军或清军，按同样高的受伤率，在江南的炎热天气中，别说大多数重伤员会保不住性命，就是轻伤员恐怕也要死掉一大半，按此战的惨烈程度计算，其他的军队起码要萎缩到原来的四成甚至更少，而铁血军则仍能最后保持原来人数的七成以上。

“好吧，你说说参战的各独立营、以及其他民众义军的伤亡情况。”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独立营，还不算是铁血军的正式编制。

“……参战的乡民、市民，以及各地自发赶来的义军，粗略统计超过四十万人，除了八十个独立营在战斗最紧张时赶到战场之外，其余大多数人都是来打顺风仗的，在清军都已被吓破了胆才投入战斗，伤亡并不是很大，伤亡情况是这样的：八十个独立营四万人左右，阵亡四千三百七十一人，重伤三千一百零六人，轻伤一万二千七百三十八人，伤亡将近一半,他们最严重的问题是战场救护不得力，很多人因流血或伤口没处理好而失去生命，轻伤员变成重伤员，等战役后期等我们派医生大夫及救护队前去干预时，为时已晚……”

“重伤员现在都在我们的医院控制之下吧？”杨光的询问打断了参谋的话语。

“是的，不但八十个独立营的重伤员，其他赶来参战的义军、市民、乡民的重伤员，全部在我们的医院护理之下，要求轻伤员的伤口都经过医院处理过才能回去……”

杨光点点头没有作声，但他能体会到，超过五位数以上的伤员要护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准备的医生、护理人员、医药，看起来数量很庞大，但一到使用时，就远远不够了，可想而知马炳炎和徐瑶徽的压力是怎么样的大。

参谋继续说道：“……其他参战的民众，共阵亡六千九百四十人，重伤四千四百一十七人，轻伤员因为很多人不以为意，打完仗后便自行离去，很难做精准统计，据粗略估计至少有三万人左右……”

“好了，你记一下，所有参战的人，不论是我铁血军组织起来的各独立营，还是普通民众义军，凡是阵亡受伤者，一律按铁血军的标准，给予抚恤金。”按杨光的理念，凡是参战人员都必须要抚恤的，否则日后谁肯死战？至于银子不够，那倒可以想办法解决，毕竟银子是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参谋吃了一惊，全部按铁血军的标准发放抚恤金，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估计那管后勤的周庆祥又得哭丧着脸连续九天九夜了。

杨光催促道：“你继续说说此战中清军的损失统计。”

说到清军损失，参谋就明显兴奋起来：“是，此战击毙满清多罗贝勒征南大将军勒克德浑，歼灭清军八旗九千六百二十八人，绿营兵十二万七千五百六十七人，缴获完好的红衣大炮五十二门、刀枪剑戟矛等兵器二十万件，马匹三万余匹，另外溃散的有：八旗兵一千余人，绿营兵三万余人，此是萨尔浒之战以来对满清的第一次大胜仗！”

杨光听了点点头，他知道此战最重要的并不是保住一个南京城，也不是大败十几万清军，而是消灭了近万八旗军。

任何一个清楚满清初期发展史的人都知道，满洲八旗由萨尔浒之战到其入主中原攻入江南，其总兵力从来都没有超过六万人马，算上冒牌货的汉军八旗、蒙古八旗，才只有二十五万人马，而南京战役一次就消灭满洲八旗的两成达到一万人，满清贵族们该有切肤之痛了。

更重要的是，这打破了满洲八旗军不可敌的神话，新兴的铁血军从此不再畏惧八旗军，而面对数量庞大的汉军八旗、蒙古八旗、绿营兵更是不在话下，这种心理上的优势，是消灭多少敌人都难于比拟的。

不过，铁血军也要承受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满清朝廷肯定会将铁血军当作第一敌人！必然会集中大军横扫江南，竭尽全力围攻铁血军，围攻南京。

这就是杨光在外要急急赶回南京的原因，一刻钟都不愿意耽搁。

杨光对歼灭了这么多敌军觉得很是自豪，但同时心里也沉甸甸的，不知下一步的作战怎样艰难。

果然，在下来听取敌情汇总时，杨光发现了一个很危险的情况：一支清军似乎得到了南京之战中铁血军也伤亡惨重，暂时无力再发动大战，正在步步逼近南京！

短期内，铁血军是否还有能力连续作战，再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