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之战（十八）

(今日第一更)

果然，几乎所有清军将领都认为既然已团团围住了小小的滁州城，城内的区区守军插翅难飞，现在己方士兵大多疲敝不堪，实在没多少体力再战，又何必急在一时要拿下滁州城来呢，都不太愿连夜再次发动进攻了，连那些刚从大路上赶到的清军将领，虽然没有参加白天的战斗，但都以兵丁今日白天赶路疲惫为由，不愿立即投入战斗。

“诸位，那伪铁血王杨光亲自率部赶来，要与我大清王师争夺滁州城，今晚如果没拿下滁州城，大清王师将不得不往北撤几百里要退过淮河。就在今晚，今晚是我们拿下滁州城最后的机会，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在今晚猛攻拿下滁州城！”洪承畴偏偏要在天黑之际对滁州城发动第七次强攻，见众将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接过他的话头发表看法，他便恶狠狠地说道：“和硕英亲王主子曾下令，在他赶到之前，这里一切都由我指挥，此处谁人不听，便立斩不赦！”

在往滁州进发时，阿济格确实下过命令，由先行一步赶到滁州城的洪承畴负责指挥各部拿下滁州城。现在听到洪承畴抬出阿济格这尊大神来，众人更不敢说话了，只得任凭洪承畴调度，发动对滁州城的第七次强攻。

这一次强攻，洪承畴不但将继续猛攻滁州城南门，而且还安排大军从东门、北门同时发动猛攻，他要以三面同时猛攻将小小的滁州城踩在脚底下。但是，为迷惑城内守军，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洪承畴命令还是首先进攻南门。

由于是要三面同时发动进攻，因此准备事宜花费的时间比前几次进攻需要的时间多得多。夜色中，清军阵中一片忙碌。由城墙上看去，城外到处都是清军打起的火把，彷如整个滁州城外已成了一片火海中的一个小小孤岛。

清军打着火把，拖带推拉着一大群的大家伙逼近南门城墙。

“那些大东西是什么器物？”这一下子就被城墙上眼尖的人看见了，纷纷惊叫起来。

“大东西？”在清军发起第七次进攻之前，夏完淳靠在一道旗杆前打了一阵瞌睡，稍稍将养了一下精神，突听到周围民壮议论纷纷，急忙跑到垛口前，掏出望远镜调好焦距，朝城外张望，一下子辨认出那一排器物，并叫出名称来：“抛石机！”

原来，清军大军朝滁州仓促行动，道路遥远狭窄，二十万大军挤成一团，那些笨重的火炮在孔有德指挥部下使用马拉牛拖，压得道路上冰雪融化成了小河流水坑，连人在其上行走都困难，笨重的火炮行动就更缓慢了，孔有德和整个乌镇哈超火器营至今还在道路上颠簸着缓慢地作乌龟爬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今晚根本无法指望火炮参与攻打滁州的战斗了。但是，打仗老行家洪承畴的办法多，他命令在打制云梯的时候，也使用木材打制了四十具抛石机，现在拿出来攻打滁州城南门城墙。

现在，一群群的清兵和随军工匠正在对抛石机进行最后调试并推着向城墙逼近，一部分已逼近到城墙外的百步距离，马上就能对城墙投掷石块试射，沉重地打击守军的士气。

“用步枪打掉清军的抛石机！”夏完淳使用在军校中学到的跳眼测距法，简单地测量了一下清军的抛石机与城墙的距离，发现那不过百步左右的距离，完全可以使用单发后装步枪来压制清军的抛石机，使其不能在攻城中对城墙上进行压制性的打击。

夏完淳、钱火生两人带来的铁血军士兵不过百人，已经分散到民壮队伍中去，以充作骨干，带领民壮们战斗，在今日的战斗中，已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夏完淳好不容易才集中二十人，手持后装单发步枪进入有利位置，立即朝清军抛石机进行精确射击。

呯呯枪声响起，黑暗中飞来的子弹将正在操作调试抛石机的清兵和工匠打倒一排，吓得剩下的清兵和工匠赶紧扔下火把，躲进黑暗中不敢动弹。

“哼，果然使用这一招!”洪承畴在后方听到火器射击的声音，只见抛石机前的清兵倒下一大片，下令道：“赶快使用木板遮掩？”

原来，清军在准备抛石机时，经过使用抛石机的熟练工匠计算，最大的有效射程最多只有百步左右。知道这个数据后，洪承畴便已料定只要一进入对方的火器射程内，对方肯定会使用超远射程的火器来击溃己方的抛石机操作人员，于是要清兵和工匠准备了很多一人高的木板。

清兵搬来一大堆木板，在抛石机前竖立起来，刚刚好将人身遮挡起来，铁血军的后装单发步枪虽然可以轻易穿透木板，但却看不清木板后面的清兵，胡乱射击的效果将大打折扣，而且有限数量的子弹更是消耗不起。洪承畴这老狐狸就使用如此简单的一个办法，便将铁血军的精准射击抵消掉了，四十具抛石机一步步缓慢地向城墙逼近，随时开始投掷石块轰击城墙。

夏完淳见步枪射击效果不好，只好将二十个铁血军士兵分散，回到原来所在的各部民壮中去，带领民壮们准备应对清军的猛攻。

“为什么不使用炮击摧毁！”清军的抛石机还在一点点逼近中,钱火生从其他各门城墙巡视回来，提醒了一句。

“唉！我怎么就这么糊涂了，没有想到这一点，对了，马上开始炮击！”夏完淳刚才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钻进了后装步枪射击的牛角尖里去了，没想到这一个办法。

此刻，滁州城内只剩下五门火炮，全部被集中在南门。

夏完淳、钱火生两人使用上在军校里学到的炮兵射击技术，亲自操炮瞄准调整角度射距，朝城外开了一炮。

轰隆一声，一枚炮弹落在清军人群中，砸死砸伤七八个清兵，却离最近的抛石机有十多步远。

“距离差不多了，但偏左了，再向右移一点！”

“调整好了，再开一炮！”夏完淳、钱火生两人扑上炮位，仔细调整好炮身角度，命令炮手装弹点火发射。

轰隆一声又是一炮。

这一炮打中了一具抛石机侧旁的遮护木板，将木板砸得飞起漫天木屑雪花尘土，尘埃落下之后，只见十几个躺倒地上清兵翻滚着呼天抢地的哀嚎着。

“炮弹在抛石机旁边掠过去了，变成偏右一点了,快调整好！”

这个时代的火炮，没有瞄准刻度，更没有什么射击诸元，要想以实心炮弹对目标进行精确打击，除了凭熟练炮手的感觉之外，别人很难操作，夏完淳、钱火生两人靠军校学习来的炮击技术，仅仅两炮便靠近了目标，已算殊为不易了。

又是轰隆一声，第三炮终于将那具倒霉的抛石机砸得支离破碎。

有了第一次炮击抛石机成功的经验，夏完淳、钱火生两人信心大增，两人各自操炮轰击，拟破坏更多的清军抛石机。

但清军不是木头人，任由滁州守军自由行动，自己挨打而没有报复行为。

后方的洪承畴见一具抛石机被摧毁，立即向负责操作抛石机的清兵传去命令，不必等齐所有抛石机进入阵位，就可以对城墙投掷石弹，实施压制。

洪承畴命令一到，清兵们便迫不及待地操纵抛石机朝城墙投掷石弹，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石头朝城墙砸来，砸到城墙及各处地方响成轰隆轰隆一大片，其威势完全不亚于炮群同时对城墙的齐射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