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江西（十三）

原来，佟岱在九江城外遇上的援兵，是九江城内的满清官吏在九江城遭到铁血军猛攻时狗急跳墙召来的援兵，多是九江附近州县留守或运送辎重粮草的清兵，甚至各州县常备的衙差、捕快之类的准军事人员，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人员加起来将近三千人，来自不同的系统，没有统一的指挥，武器配备参差不齐，战斗力很令人怀疑。

但毕竟三千人好歹看上去是黑压压的一大片，有了黑压压一大片的，总能让惊慌失措的绿营清兵们一个小小的定心丸，这给了佟岱一个绝好的稳定军心士气的机会。

铁血军连日夜赶路不休，到了九江城后又是连场激战，以陈近南的体力过人和骁勇，也觉得疲惫困乏不已，更别说其他人员了。

将清军打出城外去以后，九江城东门再也没了一个还能站立起来的清兵。但东门却无法关闭了，原因是瓮城之中堆满了清兵的尸体，中间还有一些拖着一两条大肠子的伤兵在尸体堆中发疯似的爬来爬去，将城门彻底卡死了动弹不得，而层层叠叠的清兵尸体，也挡住了铁血军进出城门的道路，很难迅速出城去追击清兵的溃兵。

陈近南只得安排大家去先将那满地的清兵尸体清理搬开，至于那些在尸体堆中被吓得发了心疯的受伤清兵，也干脆一棍打晕了抬走。

在乔大立发动的民壮们协助下，忙碌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东门瓮城里的三四百具清兵尸体和二三十个伤兵全部弄走，但此时，清军已退至城外十几里外重整阵势，而且清军阵容在援军到来之后，又壮大了不少。

陈近南叹了口气，知道以己方疲惫的五百铁血军士兵再加上九江城内临时发动起来的几百千余民壮，去进攻已经站稳脚跟的五六千人清兵，难于取得什么突破，自己的任务是占领九江城，现在已控制了九江全城，应当迅速布置城防，牢牢地钉在九江城内。

想到这里，陈近南正要命令已冲出城门的铁血军全部退回城内去。但当大家后撤进城时，陈近南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大家下令说他要亲自率领两百人前去码头方向搜索，其余人则在乔大立的率领下退回九江城里去布置城防工事。

陈近南是想起了在长江边上牵制清军行动的水师弟兄们。

此刻，长江边上的火器射击声、喊杀声早已停止了，陈近南带两百人以战斗队形冲出十几里远，当面看到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朝九江城而来。

此时已将近天黑时分，陈近南使用望远镜看清楚，那百余人的队伍正是强行登陆江边牵制清军前进的铁血军水师人员。

当时强行登陆时已不足两百人，但他们丝毫没有退缩的想法，凭借着火器的优势，先是拖着佟岱的抚标营全部兵力一阵，接着与佟岱分出来的千余清兵大战了几乎整整一天时间，击毙打伤四百多清兵，己方登陆的人员也损失不少，现在人数只剩下一百四十多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在清兵退走后，还强撑着朝九江城而来。

“弟兄们，大家辛苦了……”见连场激战后，掩护船队还剩下这些人员，陈近南既难过又高兴，哽咽着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一挥手说道：“……九江城已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现在就回去！”

陈近南带着三百多人的队伍回九江城的时候，清军没有出来阻拦。

虽然清兵的人数又膨胀到了五六千人马，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就算佟岱要强行对城外的铁血军发起进攻，九江城外的清兵却对铁血军的火器怕得要死，现在根本无法组织起攻势，而新来赴援的清兵不知九江城中铁血军的厉害，但却战斗力有限。几千人的清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区区几百铁血军缓缓退回九江城去。

今日一战，佟岱已筋疲力尽了，但丢失了九江城，按照满清的律令，他佟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轻则丢官去职，重则砍头发配全家，他不得不认真对待。当天夜里，佟岱除了派出传令兵，通知高进库率部要迅速赶回来九江之外，还连夜在城外不远的几个村庄里，将所有兵力集中起来，以他的三百精锐亲兵为核心，进行重新编组，准备明日强攻九江。

而陈近南也不搭理清兵，退进九江城后，便专心致志地埋头带领军民连夜整修九江城防工事，准备迎战清军的猛烈反扑。

在夜幕降临后，陈近南派出三人避过清兵，摸到长江边找到一艘小舢板，连夜往下游漂去，向铁血军大军报告已占领了九江城。

此时，铁血军主力已经占领皖北庐州、安庆各州县，各部正在向长江边上集结，准备渡江席卷江西，两个骑兵旅纵马连夜飞驰已进至彭泽、湖口对岸，正等待水师船只赶来渡江。

整整大半夜不停的划桨漂流，一叶小舟上的三人终于在长江北岸望江县域找到铁血军大队，将陈近南已率部占领九江的信息向随着骑兵旅运动的总司令杨光报告。

“这陈近南果然不负期望，现在已拿下九江！下了这一步棋之后，再加上刘永宏率部占领整个景德镇的，我军在江西的局面就全盘都活了！”杨光接到报告后，甚是高兴。

“那下一步是不是由我们两个骑兵旅立即搭乘第一舰队的船只先行过江，到九江接应陈近南他们？”站在杨光身边的谢浩堂听到了报来九江的情报，不由得摩拳擦掌起来，刘行也跟着大声呼应。

杨光摇摇头说道：“不，我们是要立即派兵支援九江，牢牢守住九江城，将江西清军吸引到九江城一带，然后予以歼灭，但现在骑兵旅却不能去九江。”

“不去九江，那我们去哪里？”两大骑兵头子谢浩堂、刘行都认为，铁血军的哪次大战都不能少得了骑兵参与的，虽然此次作战是在长江沿岸的水网地带作战，但在冬天旱季，骑兵还是能发挥其短促突击的优势的，而杨光的这次如此安排就有些令人奇怪了。

“骑兵第二旅马上渡江，在东流、建德境内登陆，如清军未过此地则将清军放过此地，如清军已过此地，则全旅衔尾追击，但不要逼迫太甚，只是在清兵背后缓缓而追将其压向西面渡过鄱阳湖进入九江，一定要注意与景德镇方面的刘永宏联系，不能放一个清兵向景德镇方向逃跑；而谢浩堂的骑兵第一旅则在江北继续向西前进，进至九江对面，随时渡江救援九江！”

“这是为何……”谢浩堂、刘行两人都是瞠目结舌，打破脑袋也实在想不明白杨光为何作出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