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江西（十九）

城外的清军正要展开对九江城的攻势之时，接到了快马探报说铁血军的援军已出现在九江城外二十里，清军诸将都大吃一惊，认为现在不宜进攻九江了，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应该立即朝南或朝西而走，离开九江越远越好。

但佟岱却很不以为然：“贼人援军不过区区一千余人，只是刚从长江船只登陆，停留在九江城外二十里便不敢再进一步了，是在等待其主力赶来，我军惧其作甚？惧怕的应是贼人援军，高总兵的几万大军已赶到，随时可以冲上去灭了其区区千余人援军。”

佟岱心中对九江城的丢失始终耿耿于怀，他觉得对方就算连援军算在一起，在九江城附近的兵力不过两千人马，自己新建的抚标营是训练时间太短才战力确实不行。而今那一个甲喇的汉军旗一千五百余骑兵已完整地回到他手上，高进库的一般兵力已渡过鄱阳湖，另一半人马也正在抢渡中，最多今日天黑之前便可以抢渡完毕，手中有强悍的汉军旗骑兵，还有四五万高进库的绿营，他还何惧之有？

当然，除了上面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佟岱还有一个小算盘，那就是在九江城大打出手，他佟岱手下三百亲兵和一千五百汉军旗都是骑兵，到现在都是配备着良好的一人双马配置，如果万一不是铁血军的对手，攻不下九江城，大不了往南昌方向或往湖南方向一逃了之。现在是大冬季的，在这江南水乡的大小河流不是旱季枯水期就是结冰了，这骑兵行动起来还算方便，骑兵逃起来谁能追得上？

对于能否在九江脱身，佟岱是一点担心都没有的，因此再花上一两天时间攻打九江城，佟岱是有恃无恐的。但如果要是夺回九江，则完全可以依托九江城与铁血军周旋，届时如北京朝廷再派大军南下，九江清军将是南京西面一个巨大的威胁，随时都顺流而下，铁血军将面临两面夹击之势。

在佟岱的强力打压下，将诸将所有要现在撤走的念头全部压住，两万多清军大队人马向九江城逼来。

昨晚经过一夜紧张打制，清军已准备好了攻城使用的云梯、冲车之类的简易器械，在清兵的搬运下，缓缓挪向九江城。

“清军进入百步之内后，后装步枪便开始对清军的军官进行精准狙杀。”陈近南站在城头上对清军的行动看得很清楚，他打算在清军靠近城墙前，便彻底打乱清军队形的阵脚。

江西的清军对于铁血军的精准狙杀还了解不多，那些军官大多骑着高头大马或穿着华丽抢眼夺目的盔甲，以显示自己的威仪和尊贵，这成了铁血军精准狙杀的绝好目标。

当清军进入百步距离内，九江城头便接二连三地爆响起来。

外人听去，这炒黄豆一般的爆响算不上很密集，甚至清军队伍中被打翻倒地的人都不是很多，一开始清兵们都对此没多大的感触，只是麻木地前行着。

但越来越多的军官被打翻在地，引发了小面积的骚乱，在后面押阵的佟岱看出了其中的不妙，便立即传令收兵。

眼见清军已进至三四十步的距离，城墙上的军民都做好了恶战的心理准备，而清军却突然要收兵回去，不由得愣了一下。

“步枪、火铳、弓箭都给我狠狠打！”陈近南等的就是清兵掉头的这一刻，他见清兵要后撤，马上命令所有火力全开，追着清兵屁股打。

与精准狙杀不同，这种火力全开的打击显得铺天盖地的，跑得慢的清兵倒下一大片。

大队清兵退回来后，佟岱命令所有军官将自己的盔甲战衣脱去，全部换上普通士兵的服饰，才再次发动攻势。

当清军再次逼近时，狙击手们很难找到了目标进行精准狙杀，清军中的骨干军官生存率大大提升。清军大队人马终于顺利冲过护城河，将云梯挨上城墙，开始蚁附攻城。

陈近南、乔大立当然不会就此束手，在他们指挥下，调集兵力封堵清军冲击的城墙段，步枪、弓箭、砖头、长矛一起使用，反正能抵挡清军的器物都全部用上。

清军对九江城的进攻，一直在铁血军援军的监视之中。

清军也派出四五千人马监视着铁血军的援军，只要铁血军往九江城一动，清军就会冲过来拦截，现在双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动一下。

这一千五百多铁血军阵中，很多人听说清军开始攻城了，都焦躁不安起来，但因援军的两位指挥官夏完淳、钱火生没有下命令，没有一个人敢往九江城方向迈动一步。

夏完淳和钱火生此时站在一处高地上，使用望远镜看着清军展开对九江城的攻势。

其实钱火生也颇为担心：“九江城会不会守得住？”

夏完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反问道：“你认识陈近南吗？”

“在军校时，我见过几次他，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此时的铁血军中人才济济，钱火生对陈近南确实没什么了解。

“他是一个真正的大才子，一个文武兼备的才子！”夏完淳对陈近南的评价极高。

“他是不是才子，跟九江城的安危有什么关系？我们在九江城的力量太薄弱了，他有才能也无处施展啊！”

“这关系大着呢……”

眼见成千上万的清军加快了逼近城墙的步伐，钱火生急得一跺脚：“清军开始倾尽全力总攻了！”

谁料到夏完淳慢悠悠地说道：“没事，这只是清军的试探性攻击，陈近南只要派出几个狙击手打掉清军的一批军官，清军就会退回去了！”

果然，随着一阵稀稀疏疏的爆响，清军阵中倒下一些军官，清军便把头缩回去了。

当清军第二次逼近城墙时，钱火生不由得又着急起来：“这次清军真的是要全面总攻了！”

“没事！还早着，清军这次才是试探攻击呢，总攻在后面！”夏完淳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上军校、投入战争，使他的精力和知识全部放进其中，诗词歌赋写得少了，这一段时间来，手上拿的都是兵器，几乎没怎么拿过笔墨纸砚，没吟过什么诗词了，正与江南大才子的生活越走越远。

果然，夏完淳的判断是准确的，清军这次重点进攻一个地段的攻势，不过半个时辰便被九江城内的军民打了下去，只在城墙和护城河之间遗留了一地的尸体。

但清军第三次逼近城墙却不再采用重点进攻一个地段的战法，而是采用全面开花的打法，让两万多清兵全部展开，向城墙多个地段同时展开猛攻。

“这一次，九江城的压力会很大，说不定会有一些危险都说不定！”夏完淳也开始有些担心了。

钱火生早就等着夏完淳的这句话了，他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大声说道：“我们赶紧下去，准备冲破清军封锁，去救援九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