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端木景晨
罗妈妈刚刚进屋,就听到橘红声音微噎,带着哭腔问玉佩呢。
薛东瑗有块岫岩玉佩,是东晋时期的湖水绿岫岩玉雕刻成流云百福图,清云寺得道高僧亲自开光,不论是材质还是意义,都非比寻常。
当年韩氏怀东瑗时,做了个梦,说这孩子有场大劫,需一块长命百岁玉石才能镇住,保她一生安泰。
韩氏说给老听,老亲自托人花了黄金千两做成这块玉佩,东瑗生下来就带着。原本是挂在脖子上,后来她嫌太重不愿意带,老叫人替她穿了流苏穗子,悬在外衣腰封上。
这可是保命的
要是丢了,这屋子里里外外的大小丫鬟仆妇都活不成
罗妈妈心中微慌,见温顺的橘红乱了阵脚,她强自打起精神,道你也别急,仔细想着,到底丢在哪里?九,您也帮着想想……”
祖母很在乎这玉佩,有一次去请安忘了戴,她就骂橘香不懂事,不会照顾东瑗,扣了橘香半个月的月例。后来请安,橘香都不敢去,只让橘红陪着。
东瑗也不敢不戴。
今日祖母没有问玉佩,那么她在祖母内室的时候,定是挂在腰际的。
丢了?
东瑗依稀想起左边手肘有种力道牵扯不去。那扶着她的人,好似早有准备,速度快得惊人。
如果丢了,便是在那个瞬间……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她最珍贵的,倘若那人拿了去,再诬陷她与他有私情,东瑗百口莫辩。
缩在袖底的手攥得有些紧,东瑗平淡眸子里簇着凛冽怒意。
丫鬟们开始翻箱倒柜找玉佩,东瑗见这架势,当即喝道玉佩我留在祖母那里了,你们慌?”
橘红大喜过望,泪珠花了妆容,眼泪簌簌拉着东瑗的手九,您吓死我了,您才说?”
东瑗捏了捏橘红的手,给罗妈妈使眼色。
罗妈妈明白,把屋子里的粗使丫鬟、婆子全部遣出去,只有罗妈妈、橘红和橘香。
橘红微缓的精神又绷起来。
东瑗沉声道我进祖母屋子的时候,若不见了,祖母定会察觉,橘红是一顿好骂的。祖母特别仔细这些佩戴可我在祖母屋里,她都没说,足见是时才丢的……你们都不许声张这是我保命的,要是被有心人拣去,做了巫术在上面,我是死是活?”
不在老屋里?
橘香和罗妈妈连连点头,心中暗暗称赞,九不管做事,都是这样深思远虑
橘红脸色微白,嘴唇翕动望着东瑗。原来玉佩真的丢了?橘红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都压抑不住。
“别哭……”东瑗叹气,现在生气与害怕都于事无补,只能想法子弥补,“咱们时滑了下,那玉佩定是那时松了。我昨晚做了腊梅酥饼,虽然不太好吃,橘香和罗妈妈给老送点去,一路上仔细找。从老的荣德阁到咱们的拾翠馆,要路过三的凝香阁、十和十一的桃慵馆,你们打听她们在我那个时辰谁出了门。”
然后看了眼橘红,“你去打听打听,那些公公来坐了多久,说了些。打听不出来,也要当时老侯爷说了,一言半语都行……”
三个人屈膝应是,急匆匆出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橘红先。
她忧心忡忡打听不出来老把屋子里的人全部遣了,她老人家亲自倒茶。大约坐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些公公才走,依旧是葛大总管陪着,侯爷没有出来。那些公公走后,侯爷就换了衣裳出去了……”
老亲自倒茶?
东瑗依靠着银红弹墨引枕的后背一下子就紧紧绷着。
她想起那双满含惊艳光泽又放肆多情的眸子,那应该是个从小就不顾忌嚣张跋扈的男人
好似一块烙铁,心口烧灼得生生的疼,东瑗的手指越发紧了,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办啊?”橘红急得又要掉眼泪。
“没事。”东瑗口不从心安慰着她,“橘香和罗妈妈还没有……”
又过了半个时辰,罗妈妈了,她一脸的晦气。
“三没有出门,十和十一倒是去五那里坐了坐。我……我也没敢问……”罗妈妈愧疚看了眼东瑗。
丢了,首先是不能声张。罗妈妈只是仆妇,哪怕是庶出的十和十一,她都不敢去搜,更何况是三?
只能等橘香。
橘香到酉正一刻才。
看着她低垂的眼帘,东瑗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玉佩没有找到
小丫鬟和粗使的婆子们在外间伺候着,东瑗主仆四人坐在东次间的炕上,彼此默不作声。
“,告诉老吧。”罗妈妈好半晌才道,“让老帮着去搜,尽早找出来。拖得越久,对您越不利”
东瑗没有出声,她紧紧攥住了引枕的一角,让看上去既平淡又沉稳,安住罗妈妈、橘红和橘香的心。她要是乱了,屋子里的下人就更加没有主张,事情就不可收拾。
她此刻只想,那个可能捡了她玉佩的外男,到底是谁
不是太监,太监不对会如此兴致;不是侍卫,宫里妃嫔众多,御前行走不敢如此大胆;那么,就是皇帝的宠臣,或者皇,甚至元昌帝本人
到底是谁来看望,说服老侯爷重返朝堂,就必须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事,把老侯爷气得称病
把心底的烦躁情绪收敛,东瑗笑容自然而轻松不行啊。现在告诉老,你们几个人月例肯定要被扣。就是腊八节,家里有赏赐的,你们出了事,可都没有”
罗妈妈和橘红不,她们都不是薛家的家生子,指望月例过日子呢。特别是年关将近,总得送些,让家里人红火着过年。
橘香是家生子,她父母都在府里当差,府里生死荣耀才跟她息息相关。她急了,那是您的命根子,这个时候管月例赏赐啊?”
“命根子”东瑗不以为意,温婉微笑道,“不过是娘亲的一个梦而已。我九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差点丢了命,就应了劫难的说法。劫难已经逃了,那玉佩还有用?不过是祖母这些,我本着孝顺才每日戴着……”
橘红、橘香和罗妈心都微定。
“那咱们办?”罗妈妈没主见。这件事可大可小,她不敢做主。
“镇显侯府,谁不九是老的心头肉?又谁不知那玉佩是九保命的?就算小丫鬟捡了,也是不敢拿出去卖的,定会拿给老去请赏。放心吧,明日大概就有人送来……只是想想,老那里说……”东瑗的语气轻松里带着自信与肯定。
橘红、橘香和罗妈妈终于被她感染,抿唇笑了笑。
然后七嘴八舌替她出了好多主意。
屋里的事终于控制下来,东瑗躺在床上,却半夜不曾入眠。她辗转反侧,想着那块玉佩。
前几年是穿了红绳挂在内衣裳里,东瑗总是不想戴,说压脖子;老又说做了项圈挂在外面,东瑗觉得像栓狗,更加不乐意。到了最后,才坠了穗儿,挂在腰封上。
早会这样轻易丢了,她应该听祖母的,做个项圈挂在胸前。
翻了个身,自鸣钟滴滴答答敲响,寅初一刻了
次日便是腊八节,家里的仆妇们昨晚就熬了腊八粥。
腊八节,家里要祭祀。
男人们下朝后回家,开始祭祀祖先,然后合家团聚喝腊八粥。不仅仅家里喝,还要给亲戚送。
巳初,宫里的腊八粥就会赏下来。
世子给家里一人留了一碗的量,便把剩下的分了几食盒,给通家之好的几户人家送去。
每年都是如此。
东瑗虽一夜未睡好,黑眼圈却不重。她卯初就醒了,卯正一刻去给老请安,比平常早了两刻钟。
老屋里的詹妈妈见她这样早,问吃早饭没有。东瑗笑道来祖母这里蹭顿好吃的。”
詹妈妈笑,吩咐小丫鬟给东瑗先上早饭。
老往常这个时候也吃早饭的,今日却没有起来,东瑗有些担忧看了内室一眼,詹妈妈笑着解释侯爷昨日得晚,老一直等着,子初才睡。还没有醒呢。年纪大了,好不容易睡安稳,我没敢喊老。”
东瑗颔首,坐在炕上喝小米粥。
卯正三刻,老才起来。看到了薛东瑗,老第一眼就她的岫岩玉佩不见了,拉下脸来问她,玉佩去了哪里。
东瑗只是笑祖母,您放心,没有丢,有个惊喜给您,您现在别问了……”
老一头雾水。
东瑗却笑而不答。
这就是九的缓兵之计?橘红在旁边伺候的时候听到了,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九自信满满的说,有法子应付,原来就是这么个馊主意?
橘红不免又看了老。
老居然眯起眼睛,骂她鬼精灵回头只惊不喜,祖母可是要罚你的”
这样就过关了?
橘红有种大难不死的幸运,悬着的心落了一半。老真的很喜欢九啊
辰初,世子荣氏带着大奶杭氏、孙女薛风瑞、孙子薛函嘉了;二冯氏和五薛东蓉也后脚进门;三蒋氏和四沈氏结伴而来;五带着薛东琳、薛华逸、薛东婉、薛东姝最后才来。
世子就笑话东瑗我们九来得最早,是不是馋腊八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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