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撒盐

从顾婉音处出来，周语妍便是迫不及待的冲进了二太太的院子。倒是吓了正在喝茶的二太太一大跳。

见了周语妍有些喘，裙摆不凌乱发髻也略有些松散的狼狈样子，二太太登时就沉下脸来语妍，你这是做？你瞧瞧你这幅样子，哪里有半点世家的样子？让人看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我平日教你的？你就这样表现你的优雅娴静？”

周语妍面上一白，忙低下头去不敢再急躁，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裙摆和头上钗环之后，她这才蹙起眉头急道娘，这个时候，你先别这些了。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呢。”

二太太皱起眉头，没好气的数落周语妍我教过你多少回？让你千万记住一点：没事情比起你端庄的仪态更重要就是这会有人死在你跟前，你也要冷静自持这才是一个大家该有的气度和稳重你这幅毛躁的样子，哪里像是大家？”

周语妍听得烦不胜烦，只是二太太素来强势，她也不敢过于反驳，只得讷讷的认了娘教训得是，我了还不成么？娘快别生气了，我真真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娘您说呢”从小到大，她听二太太这样的训斥，早已经是听得耳朵生茧，恨不能拿棉花堵住耳朵，清净片刻才好。

她这话终于是成功的吸引了二太太的注意力，当下二太太没好气的问事儿这样急？”

“娘知不，那顾婉音想要将甘露给大哥收房？”周语妍一口气说完，一眨不眨的看着二太太，等着二太太的反应。在她看来，二太太听了这个消息，只怕是要惊愕才是。

谁知，二太太的反应却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最后只淡淡一蹙眉，反带着一丝讶异的看着周语妍，再平静不过的开口嗤笑一声这有好稀奇的？老早就动了这个心思，她就是不愿意还能扭过老去？还有你大哥，看着正经严肃，可是要我说，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二太太竟是下意识的想起了二老爷，当下只觉得心中一刺，说不出的恶心和膈应，连带着面上的嗤笑都沉了下去。眼底的讥讽却是越发的明显。

周语绯只觉得愕无比，的二太太竟是半点也不曾惊愕或是不快？反倒是一脸赞同的样子？微微一迟疑之后，周语绯这才又开口言道，娘觉得周瑞靖纳了甘露是好事？”

二太太一愣，眉头缓缓蹙起，旋即又松开，淡淡言道的不是好事了？你想想，作为女儿，哪个希望三妻四妾的？我就不信顾婉音真如面上的那样高兴。还不是为了讨好老罢了？”想起二老爷，二太太便是咬牙切齿，加上她对顾婉音的憎恨，所以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顾婉音尝尝那种酸得刻骨铭心的滋味。一，反倒是想不到那么多的门道了。

此时的二太太，完全就是一个怨妇。不仅失去了以往的干练，反而变得哀怨愚蠢，失去了精明。

周语妍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能理解二太太的心思。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也没有心上人，哪里能体会那样的感受？当下只是觉得二太太实在是小题大作了，反而本末倒置。周语妍坐在二太太的身边，压低声音言道娘你再想想，甘露进了大房的门，真的是好事儿？甘露可是老身边的红人，一贯哄得老团团转，她说的话比我们这些孙女儿说的话还管用呢她要是进了大房的门，以后老岂不是更偏心了？到时候我们——”

听得周语妍如此的解说，二太太终于是明悟，听出了其中的关键当下只觉得心中重重一跳，险些蹦出去嗓子眼来。随即深深的懊恼也是浮上心头原来她一直以来，竟是如此想差了这甘露，还真是不能轻易动的若真给了大房，可不就是一个大大的隐患？老太太那般依仗甘露，对甘露言听计从。到时候顾婉音同甘露联起手来对付二房……

想到这里，二太太的心又是重重的一跳当即竟是有一种二房大祸临头的危机感甚至于面色都凝重了起来直至此时，二太太终于才重视起这件事情来也意识道，这件事情的眼中性

二太太看向周语妍的目光多了几分嘉许，只觉得周语妍终于是长大了，懂得利弊了，微微一笑夸赞道语妍，这次亏得你提醒我。否则，咱们还真是疏忽了这件事情。”

周语妍心中一松，面上的笑容灿烂几分。就在方才看着而太太阴沉的脸色，她只当是想了，被顾婉音骗了，可是如今听见二太太的夸奖，她如何能不高兴？当下心中更是有些隐隐的得意。笑盈盈的看向二太太，低声问道既然如此，那娘打算办？难道真要让顾婉音心想事成不成？这甘露，可是决不能给了大房的。”

二太太阴沉着脸重重的点了点头，指甲无意识的重重在黄花梨木的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抓，声音也是森寒无比，透着一股冰冷浸骨的味道那是自然。以往我没有想到也就罢了，如今知晓了这件事情的利弊，我自然不会让她心想事成。”就算是为了看顾婉音最后心愿不成的失落样子，她也要阻拦一二的。不，应该是说——决不能让顾婉音心满意足就算毁了甘露，再也不能便宜了顾婉音

如今的二太太，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好的味道。只不过是她还不自知罢了。

而周语妍看着二太太如此可怖的样子，纵然二太太是她的母亲，也只觉得身上陡然一寒，竟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微微的避开眼睛去不敢看二太太阴沉的眸子。好半晌，才听周语妍鼓起勇气问道那娘打算做？”听顾婉音说的那样的胸有成足，周语妍只觉得恐怕事情不是那样好解决的。

而且方才二太太都说过，老太太的心里，也是这么个意思。只怕，若是真反对了，老太太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吧？无不少字到时候万一因为这个事儿让老太太对二房心生不满，岂不是得不偿失？

此时周语妍隐隐的倒是生出了几分后悔来——早知如此，她或许倒是不该在二太太跟前提起这个事情了。

二太太冷冷一笑老虽然偏爱你大哥，可是你别忘了，老最近对顾婉音可是不喜得紧。而且，你大哥是老的孙子，难道你哥哥就不是了？再不行，还有你爹呢”说起二老爷的时候，二太太的语气十分讥讽，纯粹是顺嘴那么一提罢了。这样尖酸刻薄的语气，让她心中一阵舒坦，浑然没有任何的后悔。

倒是周语妍听了，愣了半晌。甚至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毕竟二太太虽然是她母亲，可是二老爷，也是她父亲不是？听见二太太这样说二老爷，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加上想起最近二太太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冷淡的情景，一更是心中担忧，不由出声劝道娘也该看开些才是，那贱人已经是送走了，何必再和爹爹置气呢？”

周语妍也是好心好意，只想着二太太他们二人夫妻和睦才好。况且，因自小受到的教育，也没有嫁过人，周语妍只觉得男人纳妾再寻常不过。虽说二老爷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到底也算不得大事儿，二太太如此斤斤计较，实在是也有些过头了。

然而二太太先前一心为了二老爷，只以为他们夫妻情深，二老爷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不仅有了外室，孩子都几岁了二太太心中的创伤之深，实在是难以愈合。而心中对二老爷的爱意，更是悉数转化成了恨意。越是爱越是恨，以至于现在几乎恨不得不见二老爷才好。此时听见周语妍如此言语，而话里更是隐隐有责备的意思，二太太登时便是窜起了怒火。

在二太太心中，周语妍是她的女儿，自然是该站在她那边的。可是如今……这叫二太太能够不恼怒？

当下二太太便是瞪了一眼周语妍，声音尖锐而阴沉，你也觉得是我无理取闹了？周语妍，我生了你养了你，你就这么对我的？”

周语妍一下子便是噎住，见二太太动了真火，如何还敢说剩下的话？当下忙垂下头低声讷讷认是我一时说话了，娘您别生气才是。我也知晓是爹了，只是过了这么久了，娘也该消消气才是。这样让人看着，只是仇者快亲者痛罢了……而且老那头……”

“滚”二太太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赤红了眼眶，恶狠狠的斥道。神态比起先前更为暴怒。说实话，二太太会想不到这些？可是面对二老爷的时候，理智冷静，都不复存在这件事情，早已经不是二太太能够控制的

而周语妍这些话，无异于是又在二太太伤口上洒了一把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