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物

顾阳身心一晃，无力的靠在沙发背垫上，哭笑不得道：“难怪，难怪你会为我做这么多的事，原来是这样……”

前世今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实话，顾阳是不相信的，所以，哪怕听到艾薇儿坚定的告诉他，他就是二十多年前，曾将罗国修武界搅成一粥锅，还连累家人亲族的那位前辈，他依然没有一丝代入感。

因为，他就是他，只是顾阳，不是别人。

艾薇儿看到顾阳并没有她想象中一样对这样的事难以接受，反倒露出悲哀之色，心头一跳，急忙说道：“但我对你，并不是由于你前世才……”

“好了，关于我的前世，我不想再提，我只想问一句，那位师父，究竟怎样了。”顾阳心头思绪百转，就已然决定，不再去计较自己的身份问题，而是着重于眼前的事情，前尘往事俱逝矣，他为那位前辈做到的，也只有是替其将那个藏在背后，因为那前人的缘故，而将自己视作眼中钉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斩断这只黑手。

其他的，他是一点都不想理会。

甚至于，对艾薇儿的感情，他觉得在此时，都因为这些不稳定某虚幻的因素夹在中间，产生了一定的隔阂与距离。

艾薇儿自然能够感受到顾阳的语气透出一股不耐烦，垂下头，伸手插入自己的腰间，轻声道：“你……那位的师父，现在已经荣升神境，在他升神前，留下了一件宝物。他有通天之能，知晓你会遇到麻烦，也知道你现在的修炼情况，所以特意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说完，艾薇儿的手从腰间拔了出来，登时，在烛火摇曳下有些昏暗的房间，因为她手中之物而变得明亮，因为那金澄澄的光芒，甚至还给这间满是古朴气息的房间，增添了富丽堂皇的别样色彩。

“这是……”顾阳看到艾薇儿手中那把只寸长的金剑，眼睛就无法再从它的身上移开，他盯着那把金剑，总有种心脏不舒服的感觉，好似有人将他心脏上的一处从身体拿走时的钝痛一般，尽管没有让他痛彻心扉，但这种异样感还是令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艾薇儿见状，急忙将那把金剑塞进他的手上。

说来也怪，那把金剑一入手，顾阳就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楚马上消失不见，并且隐隐觉得有股气劲从金剑传入身体中，同时整个人的精神也更加爽朗，眼界更加宽阔了。

“这是什么？”顾阳奇道：“居然能够以气震慑人心！”

顾阳知道自己并非是意志不坚之人，可金剑在手，他依旧能够感觉到自剑身上散发的澎湃杀气，让他险些想要举剑冲出门去，就这样直接冲进维赫里家族驻族之地，将其中的人屠杀殆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情好受些。

他强忍下心头的杀意，却感觉脑海一阵刺痛，紧跟着，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些片段。

这些类似于幻灯片的片段里，有一个男性主角，没有任何悬念的，顾阳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那是艾薇儿口中他的前世，前一位现世的五行俱修的奇才。

顾阳站在一个观影者的角度，亲眼看着，一个华国小山村里的孤儿，被好心的村民收留，五岁时遇到一位表面上道风仙骨俊美无涛实际上却是个无赖痞子的师父，从小开始苦苦修炼，由于天赋异禀，加上他的努力与聪明，不到十八岁那年，就成为了华国修武界的名流。

然后就是一段英雄美女的故事，成家之后不久，就随他师父历练至罗国，从一个不受重视被人鄙夷的土包子，变成了罗国修武界人人闻名的侠客。

后来得罪了那些守旧的封建贵族，被联合制裁，并趁着他师父在麻雀山闭关修炼的时间里，抓到怀有身孕的妻子威胁其束手就擒，并将麻雀山巨阵破除。

那人自然没有就范，其妻听闻了对方的条件，不堪受辱，当场自尽，一身两命。

而那些人居然没有一丝悔过之心，反倒担忧没有钳制那人的弱点，将从前施恩于那人的山村村民全数抓来当人质。

后来因为一些人的阴谋导致联合制裁意见不合，那些村民无辜被杀害，逼怒那位奇才以自爆的决心，替村民和他的妻儿手刃仇人。

正是那一战，导致罗国修武界的修武者们，与华国修武者一样，从常人生活的世界中消除，没有了压迫寻常世人的能力。

没有人知道那人的牺牲换来的是什么，也没有人能够理会他当时的怒火，亲眼看着亲友们死在面前的愤恨。

唯一能够见证这一切，感受这一切的，除了当事人之外，便只剩下他当时手中那把剑。

就是顾阳手上所拿的这把剑。

这把剑后来被那人的仇敌所藏匿，反倒因此惹上灭门之祸，被那人的师父寻找到之后，没有再动它分毫，就一直留在麻雀山，直到今日，被艾薇儿带出麻雀山，塞到顾阳的手中。

看着那些真实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二十年如一日，甚至在实际世界中，连一小时的时间都没有的那个人的经历，顾阳的双眼，随着画面一页页的向前推进，开始浮现出阴沉之色。

而当顾阳意识到这一切时，自爆的场景将他的双眼狠狠地闪了一下，令他立马回过神来，一个激灵，急忙咬住舌根，睁开双眼。

“阿阳！”艾薇儿正一脸紧张地盯着他，双手扶在他手臂上手力地摇晃着，“赶紧醒醒，千万不要受它控制！”

艾薇儿急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指甲都陷进了顾阳的肌肉中，她的脸色十分疲惫，显然为了叫醒他，消耗了大量的灵力。

“别摇了，”顾阳甩了甩头，“你摇得我头晕。”

听到顾阳的话，艾薇儿惊喜的大叫，“你醒了！”

说完这句话，她激动的捂住嘴，两行清泪直接顺着脸颊打落在地砖上，在落地的过程中，变成了颗颗晶莹洁白的珍珠，砸在地板砖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见她如此失态，顾阳失笑道：“原来我还以为你也是假的，现在看来，你绝对是真的，因为我觉得那个老色鬼，老财迷，是舍不得拿真的珍珠来骗取我精神上的误判的。”

“嗯嗯！”艾薇儿赞同道：“他不仅是个老色鬼，确实也是个老财迷，他时常激怒我惹我生气，就是想得到我的眼泪，换钱泡妞。”

听到艾薇儿的话，顾阳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师父，无论是从哪个身份出发，他都是心怀感激的，所以背着他的面说坏话，这种事他实在干不出来。

艾薇儿见顾阳不搭话，心里明白，顾阳一定是通过老色鬼老财迷留下的金剑，获得了前世的记忆。

虽然早就听闻过那位师父的强大之处，从那麻雀山上无人能破的巨阵就可窥见一斑，但亲眼看到顾阳上一刻还是个涉世修武界未深的小白，下一刻，眼中就多了她不能看懂的神光，艾薇儿知道，那位师父尽管人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他还是起了他最大的作用。

“辛苦你了。”顾阳突然开口道。

“啊？”艾薇儿一愣，不明白他这是在跟自己客气什么，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再说我也没有找到人。”

“不是这件事，”顾阳深情地盯着艾薇儿看了眼，低声道：“那人死后第一时间告知师父的人，我永远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因为你将大半的灵力都浪费在这上面，相信乌图兰广场的结界，失去了主人的操控，也不会将你困在里面这么久。”

这声道歉是顾阳替那人说的，尽管他依旧没有融入对方的感觉，但事实摁在眼前，他不是分不清好赖的人。

艾薇儿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划过脸颊，在地板上砸出叮咚作响的声音。

只不过这次，她的嘴角一起往上扬，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边哭边道：“既然知道有愧于我，这一次就别想再撇下我，我要与你一同去面对！”

“好。”顾阳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直接应道：“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你因此藏头缩尾，因为我会给你们留下一个美好的世界，让我们一起过上美好的生活。”

“嗯！”艾薇儿重重地点头，从顾阳的眼神中，她看出，顾阳说这话时的信心与决然。

“接下来，距离宴会时间只剩两天时间，我要闭关。”顾阳郑重其事的问道：“艾薇儿，你能够为我护法吗？”

“只有我一个人，怕是不够。”艾薇儿提议道：“不如请罗森洛奇一起来，它怎样也是武尊之上境界的绝世高手，有他在，再加上我，相信不会有人敢来骚扰你。”

“好，联系罗森洛奇的事情就交给你，现在，我要去向苏伊公爵讨个条件。”顾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星火床，只是苏伊城堡的旷世之作，对现在我的来说没有多大的益处，我要想两日内突破至武尊境界，只有去他苏伊家族的禁地才行。”

说到这里，顾阳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那位前辈当年能够只身闯禁地还毫发无损，被发现后仍能全身而退，看来那禁地，也并非是非传人不能进啊。”

这么说着，顾阳握紧手中的金剑，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