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

顾阳这次没有躲避，而是迎上她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自嘲笑道：“我居然会这么轻易的中了你的幻术，实在是大意，但我绝对没有轻敌，毕竟我的对手，可是在人鱼公主口中的，那个千年难遇的奇才。”

人鱼公主伸出的手停滞不前，眼神陡然变得凌利，“你居然能够看破这个幻境，看来你的定力确实非同凡想，只不过你的对手不是我的主人，而是我！”

说话间，人鱼公主的相貌开始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人。

“我是这座结界的临界点，你也可以将我当成这时的守护者。人类，你能看破我的幻术，并且坚定决心没有受到我的诱惑，尽管我不愿意，但还是要告诉你，恭喜你，破除结界。”少年人说着，摊开手掌对着顾阳说道：“主人说过，若是有朝一日有个能够破除他结界的人出现，就将这个奖赏给它。现在，它是你的了。”

说完，少年人也不等顾阳拒绝，直接将一枚闪烁着绿光的柳叶塞进顾阳手中，紧着跟，少年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整个人消失在当场。

顾阳摊开手，看着躺在自己掌心中的绿叶，尽管是被塞进他手里的，可它却没有任何被搓折的痕迹，通体发绿，却并不是耀眼的那种绿，而是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无限的生机与亲近舒适，而最令顾阳惊奇的是，这片绿叶给他的触感像是活物一样。

“什么东西？”顾阳用另一只手抚摸上那片绿叶，一个不察，手指被叶子边缘细小的叶刺划破，一滴血珠沾到了绿叶上。

接着，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绿叶的纹络似乎动了一般，那滴滴落在它中心的血珠愈来愈小，最后绿叶发出“咕噜”的声响之后，那滴血珠就被吞噬殆尽。

而吞噬了血珠的绿叶之上，其中一条细小的纹络变成了血红色。

“它吃血？”顾阳好奇心大盛，并没有止血，反而将割破的手指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之后，将滴血成行的手指撂在绿叶中央。

随着他手指上鲜血的流出，绿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变得频繁响亮，当顾阳感觉自己手指头的上血差不多要被它喝完时，就听到一声“咯”的打嗝声。

此时，原本翠绿的柳叶，现在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不等顾阳捏起这片变异的叶子细细观察，那片柳叶犹如活了一样，径直往池中跳去。

“想跑！”顾阳眼疾手快地将它拦在，攥在手里，就听到掌心里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好像是铁锹磨在沙子上的声响。

顾阳强忍着要捂住耳朵的冲动，低吼一声：“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要是不听话，老子就把你喂鱼！”

顾阳只是一时受不住这种刺耳的声音，才会失态的大吼，只是想发泄，绝对没有想到，当他的吼声落下时，掌心里一直剧烈挣扎的柳叶居然真的不动了。

“我去！听得懂人话？”顾阳这次是真的惊呆了，难道说他手心里的不只是一片变异的树叶，还是一片有智慧的树叶？

开什么玩笑！

只知道有树妖，还没听过世界上有叶妖！

“滋滋！”尽管手心里的柳叶放弃了挣扎，可显然还是没有放弃与他交涉，只可惜顾阳除了人类通用的几种语言之外，其他的语言根本听不明白，所以，他直接无视掌心传来的声音，自顾自地说道：“刚刚这里的守护者把你送给了我，那么现在你就是我的物品，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我就直接煮了你喝茶！”

这次，顾阳明显的感觉到掌心里的柳叶瑟缩了一下，之后，那刺耳难听的声音也没有再发出来过。

顾阳顿时哭笑不得。

原本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没想到是个吹软怕硬的小家伙！

收服了这个小家伙，顾阳将它放进贴身口袋中，准备破除结界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这时顾阳才发现刚刚那自称是守护者的人有多逗，明明说过已经破除结界，但眼前这副幻境之象却是丝毫未变。

不，要说变也确实变了，里面的人鱼公主没有了，反倒是多了一片不知是灵是妖还是什么鬼东西的柳叶。

“难道说刚才的一切才是我的幻觉？说到底，想要破除结界，还得脚踏实地的来。”顾阳无奈一叹，抬脚就朝着湖岸走去。

而原本波涛荡漾的湖面，随着顾阳的一个念头，瞬间冰封，顾阳就直接从湖中心走向岸边，随后目光定格在墙院东北角一棵足有百米高的参天大树上。

“记得守护者说过，这里除了几棵树不能随着他的心意变化之外，其他的都可以任他操作，也就是说……”顾阳脚下气劲凝成旋涡，脚尖轻点，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棵参天大树冲了过去。

这是一棵老柳树，粗壮的树干在顾阳目测来看，至少需要十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得过来。

这棵树只静静的伫立在这里，无端让人升出一种沧海桑田的怀念之情。

轻风徐过，远在高端的树叶沙沙作响，仿若演奏着一曲古老而悠扬的歌谣。

顾阳原本浮躁的心情，在这棵树前突然变得无比的宁静，好像从记事起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波折与困难，在这棵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也不必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一种随遇而心安的通泰感。

顾阳伸手触摸着那已经裂开纹的树皮，时光一下子变得幽远绵长，他的脑海里隐隐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破茧而出，丹田里的火蓝色火苗“腾”地一声，又扩张了数倍。

原本会因为它们彼此扩张，彼此相对而产生剧烈灼痛与冰痛的丹田处，此时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倒给顾阳一种泡在温吞热水中洗净全身疲惫的感受。

“真舒服！”顾阳不由感叹着，只是脑海里一道灵光闪现得太快，以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留下它。

“滋滋！”

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从胸口处传来，不等顾阳收拾这个破坏气氛扰乱他修行的柳叶，那片柳叶已经顺着他的衣袖爬到了树上，然后，直接攀上树干，身形一拱一拱像条虫子一样朝上爬去。

“下来！”顾阳急忙唤它。

柳叶身形一顿，用后尾朝顾阳展现出一个勾手指的动作，示意顾阳跟上。

“上面有什么？”顾阳猜测到这棵树存在在这里，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却还没有想过要爬上这棵树。

毕竟在他看来，这棵树有洗涤人心的效用，用以攀爬，有些失礼。

“滋滋！”柳叶仍然摆动着它的尾端，然后朝前蹭蹭蹭地爬了半米远，又朝顾阳勾了勾尾巴，意思很明显，再不跟上它，它就自己上去了。

哪怕现在不知道这柳叶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是有灵识的鬼东西一定不会是什么便宜货，更何况这还是作为打破这个幻境结界的奖励物品，其价值当然不低。

所以，尽管觉得攀爬上去对这棵老柳树不敬，可如果让顾阳放弃那枚真真切切有价值的柳叶，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顾阳有种直觉，这个小家伙能够带领他走出这个结界。

两权相害取其轻，顾阳双手合一，朝着老柳树弯腰深深鞠了一躬，心里表达了一番歉意之后，脚尖朝地上一登，整个人就窜到了离地面最近的那枝树杈上。

柳叶显然对这个一下子就能够飞上二十米高的人类很气愤，身形在树皮上滚了一圈，险些坠下去后，这才重新昂首挺胸的继续往上爬。

顾阳现在已经知道它的意思，于是在柳叶爬到他面前罢工瘫倒时，干净将它重新攥回手心里，脚踩树杈，借助支力继续往上窜。

原本从下面看，这棵老柳树足有百米高。

可真正的爬起树来，顾阳才知道自己小瞧了这棵老柳树。

这棵老柳树的树杈间距随着高度的上升而越来越大，从刚开始起步的二十米，到三十米，再到五十米。

当顾阳气喘吁吁的一跃而起跳到两百米的时候，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且不说这里是精神力消耗极为严重的幻境结界，单是现实世界里，没有突破武士阶级的修武者，从下一跃而上的距离也不过几十米，哪怕是武士，依照他们自身的气劲与修为，可能再加上一些增长速度的辅助物品，也不过只能跳到一百五十米，而像顾阳这样接连不休的使用自身蓄储的气劲向上跳跃，从二十米到两百米的，恐怕整个世界里也找不到一个人。

尤其是这个人还没有到武士的修为。

顾阳身心俱疲，精神也有些恍惚，可他仍然能够感觉到身体内部的变化。

如果说他从一开始就是使用的蛮力，到后来使用气劲，再到后来只能利用丹田里的灵力来维持体力的话，那此时已经严重透支灵力的他，已然感觉到在灵力枯竭之时，乍然出现的另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不知是从何来，但顾阳只控制住了一丝，就有信心能够跨越眼前最后一道屏障。

“喝！”顾阳暴喝一声，双脚朝下一蹬，身体朝云端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