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魅

“言魅？”顾阳再次瞪直眼，实在是仅凭这两个字，难以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童话故事里不是有人鱼唱歌魅惑在海上航行的旅人这一节吗，它们使用的就是人鱼族的魅惑能力。只不过它们因为血统不高贵，所使得能力自然也就很低级。”尚晓极尽可能用很平静的语气解释着，但心底的翻涌只有她清楚。

不论是童话还是神话，尚晓一直以为那是假的，所以当它真切的摆在自己面前时，心情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她不同于顾阳，早对修武界有所了解，并试图融入进去。

她在没遇到顾阳之前，是以坝上地区主事，甚至是联盟内部高管，能影响顾阳的管理人员为人生目标的。

在遇到顾阳之后，看到顾阳那么信任她，将组织一系列的事毫无怀疑的交付给她办理，她就知道自己以前的人生目标实现了。

所以，当尚高集团遇袭后，尚晓甚至有豁出性命也无所畏惧的想法。

因为她原本的人生目标早已达到，对未来感到迷茫，只知道随着顾阳的脚步前行。

可偏偏，她不是那种任人宰割，或依附他人的那种人，尤其是，在她知道，哪怕她想依附于某人，某人早已不能够再接纳她，所以她的心情很彷徨，不知道前路究竟在何方。只想着先将希格鲁一事解决完，如果有幸活着，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未来的路。

可现在，从顾阳那里得到的画皮中的秘密，因为一时运气好而得到的鲛人一族的传承之后，她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眼中的世界是那么的狭隘！

同时她更是惊喜的发现，只要自己能够融入到这个世界来，那就不会被顾阳甩得远远的，甚至他们还可能会一路前行！

因为就算赵若曦再怎么能够名正言顺的呆在顾阳的身边，可依照顾阳现在的实力，他身边绝对不会出现一个对他具有影响力，却无法保护的人。

在这个奇妙的修武界，赵若曦无法陪在顾阳身旁！

尚晓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得到鲛人一族的能力后，会出现这种龌龊的想法，可这就是她现在真实的心情写照！

尚晓一面遣责着自己的卑鄙，一面压服着内心激动的心情，对着顾阳继续说道：“言魅，说白了就是一种魅惑术，不过这个魅惑术有缺点，那就是它不能影响比施术者精神力强的人。刚才狼刃的精神并没有集中在我身上，所以我很轻巧的将他控制住。”

“原来言魅是对精神力的干预……”顾阳轻轻点头，若有所思道：“可是精神力的强弱不能从表面上看出来，你在对狼刃施术时，是怎么了解他的精神情况的。”

尚晓沉吟一声，就在顾阳恍然回神，准备打住这个话题时，就听尚晓从容不迫的应答道：“这就是鲛人一族的特异能力，它们天生就有能够辨别他人精神力强弱的能力，所以不少修武者想驯服它们，用来克敌。”

这等同于是将言魅的弱点全部暴露在顾阳面前。

顾阳一时哑然，心里理解尚晓是不想独吞这份人鱼公主留下的传承之术，可仍是板起脸，语重心常道：“晓晓，我刚刚说过，你与这件画皮有缘，所以你获得了这份机缘。对于这件事，你不必心怀愧疚。”

“我没愧疚……”尚晓低下头，咬着嘴唇，声音微沉，“我就是觉得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不合适我，你知道我的脾气，不是自己亲手付出得到的回报，享用起成果来，总觉得不踏实，内心不安定。”

这却是和尚晓以往提起的前尘往事有关。

“你付出了智慧，得到了智慧的结晶，不用不踏实。”顾阳见尚晓抬起头，欲言又止，话锋一转，说道：“人鱼公主的事就这么敲定下来，只不过我们要先同她讲明一点，她必须配合我们行动。”

“这我清楚，只不过画皮上面的铭文中尽管有人鱼公主利用神念留下来的契约，却只能同她留下的神识交流，所以她并不知道，得到她传承之法的人在乌图兰。”尚晓想到路亚曾对顾阳提过可以去广场看人鱼的事，脑中灵光一现，“不如我们明早光明正大的当旅客去看她，这样也不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况且，就算怀疑，有路亚这个维赫里家族的少爷打头阵，也是一枚很好的烟雾弹。

顾阳听到尚晓的提议，却是摇了摇头，“不行，不能把路亚牵扯进来，让艾尔曼帮忙的时候，我也不会让她暴露身份。”

“好。”尚晓理解顾阳的想法，知道他在路亚奉上那枚养气丸后，就将路亚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纵然顾阳会因为局势所迫而使用阴险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可对待朋友，却绝无利用之心，对于顾阳的拒绝，尚晓知道了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再提这种问题。

“那我们是在最短的时间将人鱼公主解救出来，还是等到希格鲁的事情差不多有眉目的时候呢？”尚晓提了最重要的一点。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阳明显感觉到尚晓的眉头一拧，好似神情十分痛苦似的，可一眨眼的功夫，再看尚晓，却仍旧是那副生人勿近，却十分从容不迫的气势。

看错了？

顾阳只是微微分心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人鱼公主这件事上。

尽管暂时还不清楚将人鱼公主禁锢在乌图兰小镇的人是谁，但人鱼公主现已被当成神物受小镇全民的贡奉，而一旦人鱼公主在广场上消失，毫无疑问，乌图兰小镇的所有外来人员都会受到严密的监控。

到时候再想动希格鲁，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顾阳手指扣着下巴，脑中慢慢的琢磨着究竟怎样行事对自己更有利。

而在顾阳陷入沉思的时候，尚晓的神识也正在受到人鱼公主留下的神识，所施用的言魅术的攻击。

能够达到武尊修为的鲛人一族，可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而这位人鱼公主虽不能称之为恶毒的人，但也绝不是善类。

“接受传承之人，在接受传承之时起，所有行动必将以解救人鱼公主为基准！”

动听悦耳，渗入人心的温婉声音在尚晓脑海里挥之不去，可尚晓的精神力也绝非寻常，每当她与顾阳商议以后的行事计划时，人鱼公主的声音就会利用言魅术攻击尚晓脑中的精神之海。

人鱼公主的修为与没有任何修为的尚晓比起就是天壤之别，而身为人鱼公主，其言魅术施用的能力也异常高超。

可哪怕人鱼公主的声音响起了数次，尚晓依旧暗中咬牙坚持着硬扛住了。

因为铭文中就刻有一项提醒，如果不能破解传授者的言魅术，那传承者就有可能会因为传授者的言魅术而丧失自我意识。

“人鱼公主，你把我尚晓当成你的提线木偶了吗？”尽管尚晓理解人鱼公主害怕接受传承的人，接受了铭文里的奥义，却置她这个传承者于不顾，但此时一想到那些惨死的同伴，视为亲人的好友，大脑的疼痛就会因为心脏紧缩带来的悸动而减轻几分。

人鱼公主留下的神识之力，并非尚晓刚刚对顾阳所提起的那样毫无作用，至少，在施用言魅术时，这个声音就有洗脑的能力。

接受传承的尚晓自然更清楚，一旦被人鱼公主的话所牵引，对其听之任之，那自己以后的命运就等于交付给了人鱼公主！

这是尚晓绝不允许发生的事！

感受到了尚晓强烈的反抗意识，人鱼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受传承之人，在接受传承之时起，所有行动必将以解救人鱼公主为基准！”

这一次，声音较之之前的话语声音更加具有魅惑力，软绵绵轻飘飘犹如情人在耳边轻轻诉说，最诡异也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响起的声音不再是人鱼公主那动听仿佛带着旋律的音色，而是顾阳的声音！

现实中，顾阳下达这样的命令，尚晓绝对不会反对。

而在精神之海，尚晓在听到顾阳的声音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是咬着牙，冷笑着盯着那仿若锁链的铭文，不屑一顾。

“咦？”那一直重复喊着一句话的神识之灵惊讶的叫了声，随后似喜似悲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居然能够遇到精神力如此强悍的人类。人类，作为传承者，你以后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你破解了这道言魅铭文，那么你一定会将我解救出来，我相信你。”

这段话说完，那飘浮在脑海里的铭文渐渐变得模糊，最终烟消云散。

尚晓再次调动精神力，想着反抗人鱼公主刚才的命令，这次，没有出现任何声音，也没有那条枷锁似的铭文。

“终于解决了！”尚晓重重地吐了口气。

“什么解决了？”正在想着如何能够更好的分配时间的顾阳，听到尚晓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立即将目光定格在尚晓身上，这一看，脸色瞬间一变，喝道：“尚晓！人鱼公主留下的言魅术是不是对身体有害？！”

顾阳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修武界，不是寻常人的世界，因为强大的传承功法而出尔反尔的人不计其数，人鱼公主若不是纯善之人，那么留给尚晓的传承功法里，一定会有什么限制。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控制往尚晓将其从禁锢中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