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

只见红酒洒落的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水流成河沿着几案往下淌水，也没有因为茶几摆放得十分平整而一整滩化成一汪积水，而是随着酒水的散开，晕染出一个人脸的形状，很快，随着酒水的渗入，人脸的边纹颜色越来越深，紧跟着，整张人脸全部浸成血红的颜色，而那脸皮就随着酒水漂浮起来。

艾尔曼直接将那张脸皮拎了起来，随意的捏了捏材质，双眼一亮，“居然是鲛皮制成的！看这透明度，花这张皮就能卖个一千万。”

“鲛皮？”顾阳盯着那因染上血而显得十分诡异又带着几分艳美的脸皮，不耻下问道：“这鲛皮有什么讲究吗？一张没面貌的皮居然能够值一千万？”

“你不知道？”艾尔曼鄙视地瞪了眼顾阳，见顾阳果然露出一副刘姥姥进大宅门的土鳖表情，郁闷的低叹一声：“既然你迟早都要步入修武者的世界，我建议你花十万块去乌图兰交易市场买本修武界专录，其中就有大多数修武者都必备的常识。嗯……就和普通人要学的启蒙知识一样，这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以后你再碰到这种情况，没有人同你解说事小，万一你碰到什么骗子被坑死，那可就亏死了。”

“是！我得空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这本书。”顾阳朝艾尔曼拱手抱拳致谢，十分虚心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艾尔曼的脸上这才露出点欣慰的神情，却仍是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要说这鲛皮贵重，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哪怕是修武者的一些寻常修武者，也不知道世界上有鲛皮做的人皮有特效。”

顾阳对于特效这两个字非常好奇，仅他眼前所见，只知道这张鲛皮制成的脸皮水渗不透，尽管上面挂着酒水，可一点没有被酒水打湿的痕迹，可见防水质量有保证。

可仅凭防水质量就能卖上高价，这种事可是前所谓有的。

好在，艾尔曼没打算吊顾阳的胃口，将鲛皮朝上一抛，剑指一划，顾阳清楚的看到自艾尔曼指尖凝成有实质的锋利剑刃，那剑刃泛着葱绿色分外养眼，不等他因为眼前这天然形成的特效而惊叹，那剑刃已经斩在了鲛皮上。

顾阳双眼一瞪。

价值千金的鲛皮就这样废了？！

顾阳肉疼的表情来不得表露出来，只见自艾尔曼指尖凝成的剑刃在接触到鲛皮之后，没有将其一斩为二，竟然被鲛皮包裹住，顿时像泥牛入海，再无一丝气劲，同时自然也没有任何杀伤力。

而失去了艾尔曼赖以支撑其悬空的气劲，那已经凝成实质的青剑直接落到茶几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后，“哗”的一声化作绿色灵气散去。

艾尔曼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臂，对着顾阳解释道：“这就是鲛皮之中的一个特效，别说我现在才步入武尊级别，就算是武尊巅峰期的高手来了，恐怕也穿不透这鲛皮，这鲛皮既薄又韧，如果拿鲛皮打制一件护身衣，就算是武士对武师，也有胜算。”

顾阳恍然，原来这鲛皮有防身的特效。

“不过手上这块只够人脸大小的鲛皮就算有这特效，也只能护住一张脸，连脖子都掩护不住，所以它一定不是用来防身的，而鲛皮的另一个特效，则是用来易容。”艾尔曼说着，将鲛皮拎起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在眼角鼻子和嘴角捏了捏。

等她移开手指，顾阳看到她的容貌，差点叫出声来。

尚晓！

艾尔曼居然在分秒之间就变成了尚晓的模样，而且哪怕是自己这个与尚晓接触得时间不短的人，也看不出分毫的不对之处！

“画皮！这是鲛皮的另一个特效。而且它并不只是能够戴在真人的脸上，也可以戴在画上。这么一想多伦的眼睛也够瞎的。”艾尔曼毫不客气的指责道：“如此大好的机缘摆在面前却没看到，如果他能对着那副画泼一杯水，想来也不必懊恼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艾尔曼说着，将那层鲛皮撕下，随手扔给顾阳，“现在这张画皮是你的了。”

顾阳小心翼翼的接住这张鲛皮，一入手就能感受到这张鲛皮的细腻，比起婴儿的皮肤还要滑嫩，手感十分美好。

顾阳对于鲛这种生物，只在书上见过，实际中并未见过，只知道拿鲛炼成的油有特效，也知道鲛是水中生物，其他的他所了解的知识，根本无法运用在实际中。

至少他就没听过拿鲛皮制成的脸皮还能值一千万美金！

不过要是寻常人都知道有这回事，哪怕鲛是传说中的生物，恐怕也有丧心病狂之徒潜入深海把鲛一族屠灭干净。

可费尽心机只得到一张能够易容的画皮，顾阳觉得还不够。

“艾尔曼小姐，这鲛皮除了防身易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用处呢？”顾阳对于鲛皮不甚了解，且听艾尔曼刚才的说法，就算买了那本修武者必知的常识书，其中也没有介绍鲛皮的资料，干脆直接问眼前这个懂行的人。

谁料一直都充当百科全书的艾尔曼居然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反问道：“我又不是鲛人一族，我怎么知道它有什么用处？易容和防身还是我道听途说，要不是我的气剑斩不断这鲛皮，我一定不会相信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

“啊？！”顾阳听到艾尔曼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再想到她刚才不由分说就试皮的态度，立即将那张画皮折叠起来放在内里衬衣的口袋里，免得这位大小姐再想出什么鲛皮的其他用途，逐一试用。

好在这位大小姐玩了一会儿也倦了，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道：“东西既然入手，那我就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跟着路亚去镇上转转，采买队里需要的物品，还要去处理那些死去队员的后事。”

“那好，我们走吧。”顾阳也知道今天的收获恐怕也只有这些，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将多伦那副扔在墙角的画带上。

两人走出包厢下楼时，一直待在楼道口的服务生看到二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朝着顾阳投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阳的下盘看了数秒钟。

顾阳对于服务生的误会也不做解释，只是路过服务生身旁时，指尖一动，朝服务生腰子间弹了一道暗劲。

这一幕落在艾尔曼眼里，她没有出声，只是眼中含着促狭的笑意。

两人下榻的酒店在同一处，所以二人直到酒店后才分开。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睡觉的狼刃立即迎上来，激动的问道：“队长今晚有什么收获？”

顾阳脱下外套，将口袋里的画皮掏出来摊在茶几上，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借艾尔曼的光，收获不小。”

“噢？”狼刃顿时好奇起来，“队长怎么和艾尔曼小姐走到一块去了？”

顾阳外出，狼刃自然把酒店里的一举一切都掌握在手，哪怕艾尔曼是友非敌，但她的动向还是知道的，所以狼刃清楚艾尔曼是在顾阳走后一个小时之后才出酒店的。

乌图兰说大不大，可并不算小，两个人能够碰上，如果不是有意，难道还是有缘？

“收起你那八卦的心思，确实是偶然间碰上的。”顾阳斜了眼狼刃，见狼刃不以为然的打着哈哈，沉声道：“今晚若不是艾尔曼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说不定你就见不到我了。”

果然，听到顾阳的放，狼刃心头的八卦之火一下子熄灭了，神色一惊，立马伸手去拉顾阳的胳膊，想要查看他哪里受伤了。

顾阳干脆直接站起来在狼刃面前转了个圈，这才宽慰道：“你放心，我没受伤，艾尔曼拦下要伤我的人了。”

“那我明天亲自去谢谢艾尔曼小姐。”狼刃终于端正了对待艾尔曼的态度。

顾阳实在不想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再和狼刃进行一次深谈，狼刃孤傲这点他早就清楚，可面对艾尔曼，顾阳觉得哪怕彼此没有恶意，并且一直像朋友一样相处，他还是要让狼刃对艾尔曼恭敬一些。

不是屈服于艾尔曼的实力，而是在乌图兰，艾尔曼的名声经过今日之事后，以后无论乌图兰哪个贵族见到艾尔曼，都会毕恭毕敬。

到时候只要狼刃态度不端正，很容易就会招人侧目，说不定有想趁机巴结艾尔曼的人，因为狼刃一个言语不当就能引来杀身之祸。

好在狼刃重情义，听到顾阳的话后，哪怕从没正眼瞧过艾尔曼，心里已打定主意，将艾尔曼当恩人看待。

顾阳知道他的想法，也没反对。

因为艾尔曼今日救下他本就是再生之恩，他顾阳又不是无情无义之辈，哪怕这个救命之恩在艾尔曼看来是举手之劳，甚或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顾阳也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关心今晚探听到的消息，现在并不是最重要的事。”顾阳将那张鲛皮摊开掌中递到狼刃面前，“这就今晚的意外收获，你看着它，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异样的感觉？”狼刃认真盯着透过鲛皮可以清晰看到顾阳掌纹的那张画皮，头摇成拨浪鼓，“队长，你别为难我，让我打前锋可以，动脑子这活应该交给毒刃。”

“这并不需要动脑子，”顾阳见狼刃别说有感觉，就连兴趣都没有，无奈的笑道：“也许我们和它真没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