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来回踢皮球

季诺维也夫接着又道。

“这话说的没错，至少伏尔加联邦通过《萨马拉和约》正式承认了苏维埃俄国政府的存在，而那个可恶的高尔察克却自称他的全俄临时政府才是俄国的合法政府和代表，高尔察克匪帮和我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绝对无法调和，依着我看，那个中国王扶持的傀儡政权既然叫伏尔加联邦而不是什么全俄自治政府啥的，显然，对方并不打算对我们赶尽杀绝，甚至……如果……”

布勃诺夫兴致勃勃的应声附和着季诺维也夫的说法，可说到后来却有点吞吞吐吐起来。

“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干嘛？叫猫叼了你的舌头？”乌里扬诺夫脸色颇为不虞的盯着布勃诺夫道，一边心里嘀咕，季诺维也夫和布勃诺夫这俩乌克兰人，不会已经又形成了中央委员会内新的小山头了吧？瞧这俩人一唱一和那热乎劲，回头找机会还得敲打一二，要不然都抱成团了我这主席反而被孤立那怎么行。

“什么甚至……如果……格里高利.叶夫赛耶维奇，你不就是想建议中央委员会重新考虑外交政策取向，让苏维埃俄国重新加入协约国的阵营吗？”布哈林猜到了季诺维也夫吞吞吐吐的原因，一时嘴快便揭开了谜底。

布哈林此言一出，季诺维也夫老脸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而乌里扬诺夫闻言显然是吃了一惊，托洛茨基和斯维尔德洛夫则对视了一眼，眉头紧锁开始琢磨起这事的可行性来，只有布勃诺夫挺身而出，大声道，

“尼古拉.伊万诺维奇，是又怎么样？比嗓门我布勃诺夫可绝不怕你，我看季诺维也夫同志的建议未尝没有可行性，我们和德奥签署《布列斯特和约》换回了什么结果？当初我们为了停止战争让士兵们回家，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们也认了，现在战争停止了么？

没有！协约国东线联军现在已经杀入乌克兰，德国空军那个不可一世的第1战斗机联队只抗了一天就全军覆没，现在哈尔科夫没准都快叫协约国联军给拿下了，和德奥媾和我们得到什么了？乌克兰母亲在西蒙.佩特留拉民族军的铁蹄下流血，我们却束手无策坐视这一切在眼皮子低下发生！”

季诺维也夫和布勃诺夫都是出生于乌克兰的苏俄中央委员，革命生涯虽然不完全相同，但同样出生于1883年的这两个乌克兰布尔什维克老乡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布勃诺夫的野心比季诺维也夫更大，所以当初被只派回乌克兰组织乌克兰苏维埃政府，不过这个哈尔科夫当诸侯的布勃诺夫在乌克兰苏维埃主席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德国人支持的西蒙.佩特留拉赶出了乌克兰。

所以布勃诺夫怎么会对德国人有好感？怎么会不想着有朝一日杀回乌克兰去？现在协约国东线联军已经进军乌克兰，虽然说伏尔加联邦的胃口很大，那个中国王的胃口很大，但敌人的敌人就有可能成为朋友，所以布勃诺夫是坚决支持季诺维也夫的想法，比起协约国东线联军来，德奥的威胁现在要小的多，在联军的攻势面前，没准德国人还真就在东线扑腾不起来了，既然如此，怕他作甚？

“安德烈.谢尔盖耶维奇，您不要利令智昏乱了方寸，协约国东线联军现在的势头没准只是暂时的，中国这个东亚病夫就算崛起了，要赶上德国还差的老远，兴登堡和鲁登道夫麾下的德军至少有300个师，那个中国王才多少个师？30个新兵组成的师就撑破了天了，万里迢迢能派到东线来多少部队？加上日本人只怕都没有20个师！

捷尔任斯基上次向中央委员会通报最新收集的协约国东线联军的情报，不是说乌拉尔山脉以西顶多是2个中国集团军和2个日本军，加起来没准只有12个整编师和师团，这点兵力欺负我们苏俄红军还马马虎虎，跟德军主力有得打么？同志们，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是相当至关重要的政策，朝秦暮楚的结果是失去所有朋友，而敌人永远还是敌人！”

布哈林这厮脑子不糊涂的时候是个相当难缠的雄辩专家，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煞有其事，可绝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好了不要吵，这都什么时候了，托洛茨基同志，斯维尔德洛夫同志，你们二位怎么看？现在是时候抛弃德奥一方加入协约国么？有这种可能性么？”乌里扬诺夫被布哈林和布勃诺夫的争执吵的头胀，一边止住了这俩人针尖对麦芒的斗架，一边把皮球再一次踢到了最高军事委员会的正副主席脚下。

1918年7月30日23：20莫斯科克里姆林宫苏俄中央委员会大会议室

托洛茨基和斯维尔德洛夫这两个苏俄最高军事委员会的正副主席对视了一眼，一时都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表态，作为苏俄中央委员会的第2、第3号人物，托洛茨基和斯维尔德洛夫对德奥同盟国的观感并不完全一致，当初乌里扬诺夫力主和德奥签订《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约》时，身为苏俄人民委员会外交人民委员，兼苏俄谈判代表团团长的托洛茨基本人是反对缔结如此丧权辱国的和约的。

而斯维尔德洛夫则坚定的站在乌里扬诺夫同志一边，虽然乌里扬诺夫的主张媾和的建议在苏俄中央委员会中一直是少数，但是主席同志宁愿辞职也不愿意放弃和德奥媾和的主张，事实证明，失去了乌里扬诺夫这位撂挑子的主之后，沐冠而侯的布哈林同志无法胜任苏俄中央委员会主席的职务，结果在局面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大家还是把乌里扬诺夫请了回来。

所以这会儿，一贯对德奥抱有警惕和不信任的托洛茨基显然更倾向于放弃和德奥的合作，因为协约国东线联军的存在，原本东线德奥一枝独大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