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泼了盆冷水

“您是契卡主席，我们布尔什维克跟沙皇尼古拉一家是水和油的关系，绝对不要对彼此抱有任何幻想，难道您还等着保皇党们来救出沙皇搞一次复辟不成？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我真不明白您是怎么想的？沙皇一日不死，这个国家就总有些沙皇的追随者贼心不死，早晚要闹出事来！我建议直接枪决，全家都枪毙！没什么可犹豫的！”

布哈林当然不敢直接冲着主席乌里扬诺夫嚷嚷，就是斯维尔德洛夫他也得罪不起，更不要说托洛茨基，不过捷尔任斯基在党内排名不高，起码不在自己之上，而契卡这时候的势力膨胀程度还远没有到能威胁苏俄中央委员的程度，所以布哈林在沉默寡言的契卡主席面前很左派很高调。

“尼古拉·伊万诺维奇，我们杀的人够多了，您读过中国人的那本《三国演义》没有？三国归晋的时候蜀汉的刘后主和东吴的孙皓可都是在司马家面前保住了性命，我们杀一个沙皇容易，可沙皇一家是德国人的亲戚，和欧洲各国王室也有牵扯不断的血缘关系，我们的敌人现在还不够多么？”捷尔任斯基终于忍不住嚷了起来！

事实上，苏俄的红色-恐怖政策，此时还没有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在王庚前世，要等到8月30日乌里扬诺夫遇刺之后，斯维尔德洛夫和捷尔任斯基才联手掀起了全俄范围内的肃反扩大化和红色-恐怖，而现如今，乌里扬诺夫是不是还有机会遇刺，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蝴蝶翅膀的扇动，使得原本应该在十天前就死于非命的沙皇一家，现如今好好在后方的科夫莫夫过着郊区普通人家的生活。

当然，王庚前世的那个乌里扬诺夫遇刺事件，也是一宗扑朔迷离的疑案，身为盲人的女杀手芬妮·耶菲莫芙娜·卡普兰居然能把三颗子弹送进乌里扬诺夫同志的身体，接着被迅速逮捕和处决，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蹊跷，难以叫人信服。

“我同意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看法，沙皇一家能不杀最好，要是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出去还换回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我看比留着沙皇或者杀了他都强。

现在是敌强我弱，把沙皇抛出去，至少能分裂敌人内部，瓦解他们的团结和斗志，比如，那些打着立宪民主旗号的家伙没准摇身一变又恢复成立宪保皇党，说不得他们的目标就从我们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

苏俄中央委员季诺维也夫一边点燃一支烟，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引来周围几个苏俄中央委员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要这么说的话，格列高利.叶夫塞耶维奇的意见还是有点说服力，别的不说，我们当面的敌人，高尔察克的喀山政权里，就有不少之前的立宪民主派，而且白卫军哥萨克将领多数都是保皇党的背景。

我们要是把沙皇交易给伏尔加联邦，没准高尔察克部队里一小半哥萨克将领就得转投伏尔加联邦去追随沙皇了！这办法好！沙皇绝对不能杀，还得想办法换点好东西回来！”

斯维尔德洛夫在一旁也开了口，显然，伏尔加河军区和方面军司令对削弱当面的最凶恶的敌人高尔察克，相当感兴趣，回过来一想，要是这会儿杀了沙皇，让苏维埃和布尔什维克们手上沾上沙皇一家的血，只怕不但不能降低高尔察克匪帮的士气，那边的白卫军哥萨克将领没准嗷嗷叫的就能喊出给沙皇报仇的口号来了！不能杀！

“可是难道就这样简单？我们把沙皇交出去，会不会影响布尔什维克们的士气？会不会影响苏维埃和苏俄红军的士气？”布哈林不甘心的嘟囔道。

“列夫·达维多维奇，对捷尔任斯基同志的建议您怎么看，我们把沙皇交给伏尔加联邦？那不如交给鲁登道夫好了，反正我们也没有支付50个炮兵连和20个高射炮营的货款，沙皇一家的价值，应该不止这么些军火吧？”苏俄中央委员会主席乌里扬诺夫有点吃不准，见斯维尔德洛夫显然是支持捷尔任斯基的，便转过身来询问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的意见。

“唔，把沙皇交给德国抵充军火，本来倒是件好事，问题是，德国现在还是个帝国，鲁登道夫和兴登堡虽然把持了朝政，可名义上德国皇帝还是威廉二世，怕就怕威廉二世日后卷土重来，要帮着尼古拉二世在俄国复辟，这事情就麻烦了！”

托洛茨基背着手在会议室里转了几圈，停下来看着乌里扬诺夫，有点迟疑的道。

“这话我同意，沙皇交给美国交给中国都行，可就是不能交给同盟国，德奥和土耳其这会儿都是君主国，我们好不容易才推翻了沙皇的黑暗通知，我们把沙皇交给美英法或者中国都没问题，他们至少都是民主共和的国体，交给德奥土耳其，他们日后可真有帮助尼古拉二世复辟的可能，这不是危言耸听，君主们是绝对不甘心自己下台的，罗曼诺夫王朝的覆灭，德奥土耳其都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这一点我们一定不能忽视了！”

斯维尔德洛夫挥舞着手臂直嚷嚷，心里就差没埋怨乌里扬诺夫这是异想天开，沙皇一定不能再让他出现在俄国的政治舞台上，这是一个底线，沙皇一家活着，只能当一个下了台的君主，从此不问国事，在这个原则上，用来跟协约国淘换点军火石油啥的，还说得过去。

“好吧，好吧，这个问题不用再争了，把尼古拉二世交给德国显然不是个好办法，可以交给协约国联军，不过，那个伏尔加联邦能接受么？”乌里扬诺夫挠着光秃秃的脑门自言自语道。

“我看未必！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各位中央委员，那个佩佩利亚耶夫有能力也有野心，伏尔加联邦要是有了个沙皇在手里，第一个睡不着觉的只怕是瓦西里.尼古拉耶维奇.佩佩利亚耶夫这个内阁总理，复辟只是一部分哥萨克和保皇党们埋在心底里的念想，可民主和共和体制已经渗透如大部分人的思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