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流涌动

1918年7月15日19:05莫斯科克林姆林宫

“同志们，中央委员们，就像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说的那样，局势的确很严重，不过今天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讨论次要方向的次要问题！”

斯维尔德洛夫环视了一下会议桌边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中央委员们，接着道，

“今天，主要讨论的是东线的局势和问题，受中央委托，我先就东线目前的形势向大家做一个报告，如果有错误或者遗漏的，欢迎诸位补充，当然，察里津的有些情况可能约瑟夫同志掌握的更清楚一点。”

中央委员们纷纷把视线转向约瑟夫，这位北高加索军区和南方面军的军事委员，实际上的察里津方向的负责人，脸带微笑微微颔首，迎接着众人的目光，显得胸有成竹。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很关心乌法战役的情况，七月初，经过最高军事委员会的批准，苏俄红军东方面军组织了南集群，先后调集了东方面军的第一、第二、第四和第五集团军，以及南方面军的第九集团军，组成了南集群，渡过伏尔加河，向东发起了乌法战役！

“乌法战役的目标就是拿下乌法，截断喀山方向高尔察克白卫军的后路！一劳永逸的把高尔察克消灭掉！”

“同志们，莫斯科中央和最高军事委员会这次是下了决心的，东方面军在平息了左派革命党人穆拉维约夫的叛乱之后，各集团军的兵力和武器装备，都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和补充！

之前我们经过和同盟国的停战谈判，从德国的战俘营里弄回来的布尔什维克倾向的战俘，这些沙俄部队中经历了东线战火考验的老兵，基本都补充到了重建的苏俄红军中去。”

“南集群前后五个集团军加入，总兵力达到30个师，人数超过30万人，近50个炮兵连和差不多同等数量的重机枪营，占东方面军和南方面军总兵力的70%，炮兵和机枪数量的80%，苏俄中央对南集群获得乌法战役的胜利是信心百倍的！”

斯维尔德洛夫的一番话让中央委员们听了直咋舌，显然一次动用30万主力发起战役，在苏俄红军成立后这还是头一次，中央委员们参加会议前多数人只知道乌法战役打输了，但是却没料到是在投入了如此重兵集团的情况下打输的。

“或许诸位在各自的岗位上，也听说了一些协约国通讯社和媒体发布的消息，不少人以为那是敌人的宣传，是的，苏维埃的敌人习惯了造谣惑众夸大其词，不过这一次，关于乌法战役的情况，协约国那些媒体发布的消息，**不离十！”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一阵惊呼和嗡嗡声，中央委员们交头接耳显然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没想到一直以为是协约国媒体散布的谣言，这会儿却从苏俄中央书记处书记口中得到了证实，外头关于苏俄红军在乌法惨败被全歼的谣言居然是真的。

乌里扬诺夫和坐在自己右边的托洛茨基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转过来轻声在斯维尔德洛夫耳边嘱咐了几句，这时候一个中央委员举起了手要求说话，没等会议主持人点头，便抢着问道，

“这么说南集团这五个集团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是真的？三十万苏俄红军主力，超过300门大炮和1000挺马克沁重机枪，就这么被人全歼了？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个出现在乌法战场上的联军难道真有这么厉害么？对方一共出动了多少兵力！我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说话的是中央委员、彼得堡契卡主席莫.索.乌里茨基，这厮是托洛茨基的老朋友，和捷尔任斯基关系也不错，在王庚前世，乌里茨基于1918年8月30日被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立宪派合谋派遣的刺客刺杀身亡。

接着乌里扬诺夫同志也遇刺受重伤，这一切都是事后斯维尔德洛夫和捷尔任斯基掀起席卷了全俄的第二阶段肃反和红色-恐怖的原因。

“乌里茨基同志，中央委员们，很遗憾，由于乌法战役中南集群几乎全军覆没，我们从战场上收集到反馈信息还很不完整，比如我们的对手，乌法的联军一共出动了多少兵力诸如此类！

不过有一点是确认的，乌法战役中我们面对的敌人根本不是什么高尔察克政权的白卫军，而是武装到了牙齿的协约国联军，对方投入乌法战场的航空队就超过300架战机，预计大炮数量是我们的二到三倍，还有数不清的机枪和迫击炮！”

斯维尔德洛夫略显无奈的说着，乌法战役中前期联军航空队先后出动了超过300架次的大机群空袭，这在沙俄时代的东线战场上也不多见，至于从前线反馈回来的对方火力惊人，大炮和机枪迫击炮数量众多，但乌法联军投入战场的兵力到底有多少，却是云山雾罩一直没搞清楚。

“关于我们的对手的情况，根据协约国新闻媒体发布的联军战报分析，对方在防御乌法时至少投入了八到十个师的地面部队，炮兵和机枪数量则比我们多两倍！”

斯维尔德洛夫避重就轻，没敢说这八到十个师的联军地面部队，其实一半是从伏尔加河右岸撤回去的白卫军二线部队，剩下几个师根本就是乌法志愿者临时组建的民兵师。

“各位主席，各位中央委员，关于乌法联军的情况，我们察里津方面可能更熟悉一点，毕竟，东方面军的四个集团军早早的就全军覆没，而南方面军叶戈罗夫的第九集团军，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突围到布祖卢克附近，由于地形不利三面环河，又被对方优势兵力合围，才最终失利！”

“可就算是那样！第九集团军的布琼尼骑兵师经过苦战照样分两路突出了重围，现在他们还剩下3000多骑兵，突破了敌人包围圈之后正在绕道在方撤退，再有几天就能撤回伏尔加河左岸来”

“从叶戈罗夫集团军之前发回来的战场情报分析，南方面军得出的结论是，乌法联军在整个战场上先后投入了超过20万的兵力，其中半数以上是俄国部队，步兵和骑兵都有！”

虽然象征性的先举了手，不过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显然并没有把斯维尔德洛夫这个主持人先前说的会议纪律当回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位北高加索军区和南方面军的军事委员，一时间成为整个会议室中央委员们瞩目的焦点。

这边会议桌中间的乌里扬诺夫、托洛茨基包括会议主持人斯维尔德洛夫心里都暗骂了一声娘，都到这功夫了，约瑟夫居然还在打个人小算盘，布琼尼骑兵师余部突出重围的消息怎么没跟中央汇报？

“约瑟夫同志有一点说的并不准确，东方面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图哈切夫斯基带领部分骑兵同样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这会儿正绕路哈萨克大草原往回撤退呢，而叶戈罗夫和他的参谋长、政委这会儿却已经在乌法联军的战俘营里享受对方优待俘虏的政策！说起来，东方面军才算的上战斗到底的典范！”

说话的是苏俄最高军事委员会副主席、苏俄中央书记处书记斯维尔德洛夫，东方面军虽然是托洛茨基的嫡系部队，方面军司令员瓦采季斯和第四集团军的勒热夫斯基、第五集团军的斯拉文，都是托洛茨基一手提拔的军事专家类型的前沙俄将领。

可第一集团军的图哈切夫斯基和第二集团军的马欣却都是深得斯维尔德洛夫和乌里扬诺夫器重并提拔的布尔什维克将领，因此比起只听约瑟夫个人的南方面军来说，东方面军怎么说都是莫斯科中央的嫡系方面军和主力部队。

“雅可夫·米哈伊洛维奇说的不错，事实上，我们从乌法联军这里得到消息，被围困在沼泽地里的第一、第四集团军余部7000余人，一直坚持到今天上午弹尽粮绝连战马都杀光了才放弃了抵抗，而叶戈罗夫下令第九集团军放下武器的时候，包围他的联军数量还没有他的部队多！”

托洛茨基不依不饶，适时的跳出来狠狠的在约瑟夫和南方面军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这时候可不能让约瑟夫继续自我膨胀下去，居然拿攻击东方面军的无能来影射莫斯科中央和最高军事委员会的无能失职！

说起来，叶戈罗夫本来应该算是托洛茨基一手提拔的军事专家类型的将领，但是不值得怎么搞的，约瑟夫这个家伙的权谋手腕和御下拉拢人心的手段还真不容小觑。

不但从乌克兰撤到察里津的伏罗希洛夫和切尔纳温这两个集团军司令都服服帖帖跟着约瑟夫保持一致，连叶戈罗夫也摇身一变成为约瑟夫同志在南方面军中的得力部下，这厮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不行，这次借着中央委员会紧急会议的机会，一定要把他拿下，要不然，日后对苏俄中央和莫斯科的权威来说威胁太大，托洛茨基暗自琢磨着。

到了这会儿，与会的中央委员们悚然而惊，显然，察里津回来的约瑟夫同志这是个最高军事委员会的正副主席抗上了，而焦点则在于乌法战役中，互相指着对方的部队说事，这下几个中央委员们都闭上了嘴，准备看看局势往何处发展。

小个子格鲁吉亚人约瑟夫的野心和能力成正比，这在布尔什维克党内大家之前都知道，但是党内比约瑟夫资格老的中央委员比比皆是，这位在早期革命经历中的武装小分队领导人，说实话，在理论家和知识分子扎堆的布尔什维克领袖中属于大老粗一类的家伙。

说白了，就是属于没上过学也没能自学成才，对党和主义的理论各方面都说不上话的老粗，像加米涅夫、布哈林这样的莫斯科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压根就没瞧得起过约瑟夫，在他们看来，一直从事绑架、敲诈、抢-劫和暗杀活动的行动派老粗，跟自己就不是一层次上的人。

布尔什维克领袖中自学成才的人多如牛毛，比如季诺维也夫就是，约瑟夫的学习能力和理论能力都属于中下，但是这个家伙的意志力和野心倒真是出类拔萃，斗争起来不屈不挠倒也是让人钦佩。

“列夫·达维多维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叶戈罗夫虽然指挥着五个师，但是兵力只剩下28000人，在布祖卢克合围要他们的是联军两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师和一个哥萨克骑兵师，无论从兵力和武器装备上都超出了第九集团军许多！我认为叶戈罗夫虽败犹荣！”

南方面军军事委员显然是动了气，在他看来，莫斯科现在已经被乌法联军牵着鼻子走，托洛茨基和斯维尔德洛夫连战场情况判断都只能依靠乌法联军通报的情况，这简直就是个笑话，让你的敌人来告诉你战斗的真相，这事也只有莫斯科才能厚着脸皮承认！

“好了，都别争了，乌法战役打输了是不争的事实，联军出动了20万也罢30万也好，显然，此刻的苏俄红军还不是对方的敌手，这次紧急召集各位中央委员赶回莫斯科来，就是要为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和应对做出决定！”

俄共（布）中央委员会主席、苏俄政府人民委员会主席乌里扬诺夫重重捶了一下桌子，果断制止了双方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