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挺的抵押物

“王桑，你说的是美日关系么？美国既然也对德宣战，那么此刻大日本帝国和美国是盟友关系！”林权助暗暗吃惊，不明白王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庚抽了一口烟，徐徐道，“林桑，你觉得以日本的国力军力，是否可以对抗美国？”

“纳尼？王桑，我说了日美是盟友，两国之间不存在对抗，更不会发生战争！”林权助牙缝里嘶嘶的吸着冷气，一边嚷嚷，一边脑子里念头乱转。

“林桑，咱也不用饶圈子，日本政治、军事和经济实力无论哪方面都不能单独对抗美国，而英法更不会为了日本而和美国翻脸，亚洲人和黄种人一味依靠白种人是找不到出路的！”王庚替林权助上着战略课。

“好！就算你说的或许对！那又怎么样，日本从没打算和美国翻脸！所以压根不需要操心这样无谓的问题！”日本公使有点气急败坏，这就像一个整天在低年级挥舞着拳头的留级生，突然被人指出自己不是高年级牛人的对手，那种惶急和愤懑此刻就是林权助的感受。

“林桑，既然日本不能单独对抗美国，难道你还能奢求此刻各方面实力连日本都还不如的中国，一味的只依靠日本而开罪美国么？”王庚终于点出了自己要说的主题！

“王桑，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大日本交朋友，但不能为了大日本而得罪或者说，放弃美国这个西部牛仔？”林权助一拍脑袋，自以为终于品出了王庚话里的意思。

“没错，老林你既然有诚意，我这也是以诚相待，当然，日本虽然不能单独对付英美列强对亚洲的侵略，可如果日后中国统一后和日本携手共建的话，未必不能一战！”王庚信口给林权助画了个饼！

“王桑，日本政府支持段总理是不遗余力的，我们知道你和你们总理的主张是一致的，那就是要武力统一中国，日本政府乐见其成，前提是不损害日本在华利益！”林权助压低声音跟王庚掏起了心窝子，这会儿王庚给他的感觉就俩字，真诚！

“老林，亚洲的未来，还在黄种人自己身上，日本是亚洲第一强国，中国是亚洲第一大国，只要中日两国能和平共处团结互助，亚洲一定有光明的未来！”王庚从大义名分上给林权助画着饼！

“王桑，听君一席话，不虚此行不虚此行，你既然愿意和大日本帝国交朋友，我们绝不会亏待朋友滴，以前你们满清慈禧老佛爷在时，光绪和康梁搞戊戌政变失败，可都是我和伊藤博文想办法救出北京城滴！你也别跟我客气，需要我或者大日本帝国为你做点什么的，尽管开口！”

林权助现在一门心思要把王庚拉到日本的阵营里来当潜力股培植，哪容他推脱唱什么两袖清风不拿好处的戏码？

尼玛，你以为老子怕拿了你日本的好处日后心虚手短？我还真怕你到时候伸橄榄枝伸的你自己手软心慌！

“老林，不瞒你说，段总理给我肩上压的担子太重，你看着啊，我首先是总理国策顾问、外交和军事秘书，陆军部少将参议，兼任16混成旅旅长，又兼外交部对美交涉督办，还兼着陆军部参战筹备督办，等一宣战，我就是正经的参战督办，就在来你这之前，总理又把财政部和中国银行的担子压到了我身上，我难啊！”王庚掰着指头给林权助显摆自己的头衔和肩负的重任。

“财政部和中国银行也归了您了？！”日本公使倒吸了一口凉气，蹭蹭两下凑到王庚跟前，欠身行礼道，

“王桑，啥也别说了，今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有什么需要日本帮忙的，尽管开口，这樱之屋我个人有60%的股份，可以全数转赠于你！艺伎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编练参战军要军火钱粮，替财政部补财政预算上的窟窿也要钱要粮，中国银行整理回收旧京钞更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注入，林桑，要说拜托，是我拜托你才是！”王庚微微一欠身，也行了个礼！

“王桑，你身上这些差事，要花的钱可不老少啊！”林权助抬起头，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王庚会狮子大开口到什么程度！

“老林，你知道我在南苑的队伍最近开始学唱的一首军歌怎么唱的么？”王庚嘿嘿一笑道。

“纳尼？军歌？这个，愿闻其详！”林权助心神不定，暗自盘算着若没有抵押，自己能给王庚许下多大的好处拉来多少借款和赞助的问题来。

“其中一句歌词是：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别的也不说了，日本既然有那么大的诚意要跟我交朋友，那就开出价码来吧，日本能给我多少借款，我就敢借多少！没有上限！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老林，我可是答应芮恩施要出三百万军队开赴欧洲战场的！没钱我整毛啊！”

王庚要么不摊牌，一摊出来差点没把日本公使林权助吓得跌个跟斗！

“王桑，你知道日本政府年初刚通过中国交通部的交通银行提供了500万日元的抵押借款，而且历来日本对华借款都是在五国银团的框架范围内实行，若要再度单独向中国放出借款，还得其他几国财团的认可和同意！”林权助打起了太极拳！

“老林，你这算人话嘛？五国财团中英法俄德四国此刻欧战打的不可开交，各国政府的财政都在靠对外借款而勉力维持，他们有能力对中国放贷么？更不要说中德已经断交，很快还要宣战啥的，咱们现实一点行不行？坦诚一点行不行？现在有财力也有愿望借款给中国的除了日本美国还有谁？都有谁？你说出来我瞅瞅？”

王庚脸色一沉，有点生气的嚷道。

“哎！”被王庚质问的林权助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要唬弄王庚显然是没一点可能，末了，林权助终于说了实话，

“王桑，中国向日本借款。。。当然是好事，可没有抵押的借款，我林权助就是再看好你王督办的前程，日本国内那边也通不过呀！”林权助没说的是，你们那京钞垫款无底洞，就是有再多的钱砸进去只怕也填不满，向上次交通银行那样再用不明一文的国债来抵押，日本政府铁定是不能答应了！

“谁说没有抵押，我刚才给你唱的歌词白唱了？“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嘛叫买卖公平？那就是双赢！没抵押我跟你借什么款？”王庚又气又好笑，原来这林权助以为自己空口白牙就要顺他的日元借款，这才心虚的往后退！

“有抵押？那就好办！王桑，可以说说你准备拿什么抵押么？”林权助精神大振，内阁总理大臣上次通过西园龟山借给交通银行500万，抵押品是一钱不值的民国元年六厘国债，基本就算是打了水漂了，这会儿，得看看王庚能拿出什么抵押物来！

“很简单！财政部将发行国债，中国银行就用这国债做抵押品对外借款！”王庚吐了个烟圈，悠然的道。

“可是。。。可是。。。你们中国-政府财政部发行的国债又拿什么做抵押呢？难道是。。。缓付的庚子赔款？”林权助先是一愣，接着有点缓过神来！

“宾果！老林你脑子转的不慢，作为参战的第一条件，中国-政府的庚子赔款将缓付十年，每年缓付的庚子赔款就是财政部发行国债的抵押品！我算了下，中国-政府每年支付的庚子赔款本息约3800万大洋，10年就算他3.8亿大洋，用来做抵押发行国债绰绰有余！”

王庚此言一出，林权助恍然大悟，“哟西！王桑，你这么说，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这买卖当真做得！”

“不过，中国-政府老是乱印票子，中银和交行的旧钞整理到如今也没个眉目，这国债日后不会像你们的京钞一样胡乱狂贬值吧？”林权助眼珠子一转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你放心，第一今后财政部绝对不会再采取让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垫款的方式乱印钞票，第二，庚子赔款的国债专款专用，记账使用的是库平两，结算直接用袁大头，真金白银的你怕个甚，只怕到时候你哭着喊着跟我要方便的新钞而不是沉甸甸的大洋了！”

王庚随意的摆着手道。

“财政部要发行新钞？”林权助浑身一机灵！

“错了，发行钞票当然还是银行的事情，今后财政部只能发行国债，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根据包销的国债余额来发行钞票！”王庚坚定的道。